礦圈辣妹子:曾沉迷炒幣險破產,今年想收購水電站
“老郭,你知不知道哪裡有ICO項目?” “你說的是IPO吧?” “哎呀不是,ICO,是虛擬貨幣的投資項目,收益率可以有幾十倍。” “你一定是得病了,還病的不輕。”電話裡,好友義正詞嚴地給Miya下了診斷書。
那是2017年的一通電話,那時正值上一輪比特幣牛市,類似這樣瘋狂又無法驗證的造富神話在加密貨幣圈不斷傳出。
項目方爭先恐後地向投資者發行數字代幣,也就是ICO(首次代幣發行)。與IPO(首次公開募股)募集的是法定貨幣不同,ICO募集的是比特幣、以太幣等數字貨幣。
彼時,Miya還不是一個虛擬貨幣挖礦的礦場主,只是一個在傳統行業從業的白領。一位國外的朋友告訴她,有一種叫數字貨幣的新興事物在境外挺受歡迎,可以投資ICO項目,“特別能賺錢”。
不過,後來的事實證明,這東西“特別能虧錢”。
2017年9月4日,央行等七部門果斷叫停ICO,並將ICO定性為一種未經批准非法公開融資行為,涉嫌非法發售代幣票券、非法發行證券以及非法集資、金融詐騙、傳銷等違法犯罪活動。
摔跟頭
“當時我準備了差不多一兩百萬的樣子,想得特別簡單,只要投準一個項目,100倍差不多就財富自由了。” Miya坦言。
她將所有本金換成了比特幣後,開始去投各類ICO項目,從而持有代幣(後來被叫作空氣幣)。
有的幣剛開始上線的確漲了幾倍,但聽信“不到100倍不會賣掉”的Miya還有更高的期待。結果,Miya手握一堆空氣幣,握著握著就變成了項目方(佔據項目方很大比重的私募份額),直到最後基本歸零。
“從200萬元,到最低谷只剩10萬元,而且這10萬元還賣不出去。”Miya回憶道。
除了ICO,Miya後來又在虛擬貨幣槓桿交易上摔了跟頭。
2018年,Miya曾瘋狂沉迷於虛擬貨幣的合約交易,經常開設槓桿高達100倍的合約,有時還同時持倉好幾個幣種。
“連看盤都忙不過來”,Miya剛開始感覺“財運、感覺特好”,屢戰屢勝。
但運氣並沒有持久,Miya最後又陷入了瀕臨爆倉的境地。
為了讓賬戶不爆倉,Miya決定“梭哈”自己的全部資產:持續追加保證金,調集能調集到的全部資金加投進去。
令她崩潰的是,一連串的爆倉預警再次頻繁響起,最後是一群朋友支援了她。
“這件事情讓我更加堅信,不管別人合約賺了十倍還是百倍我都不眼紅,因為這個是運氣。但只要有一次虧了,那之前所有的運氣都是白瞎。” Miya說。
入局礦圈
鑑於之前的炒幣經歷,Miya發現虛擬貨幣挖礦是一個更加穩定的行業,特別是作為礦場主,即幫礦工們託管礦機,收益相對穩定。
“記得當年比特幣1萬多美元一個,誰敢買?你買的是數據,是一段代碼,一個哈希值”,Miya對澎湃新聞記者說道,但礦場的託管經營只需收取租金和管理費,穩定而豐厚,甚至都不用擔心礦工賴賬。
如今,Miya的4個礦場均分佈在四川省內的水電站內,加起來近3萬千瓦負荷,其中,自持礦機20%至30%,其餘礦機多為散戶託管,在礦圈體量並不算太大。
Miya也曾計劃擴大礦場體量,前往新疆尋找火電資源,但在研判後認為存在很多不確定因素,最後還是沒有跨出那一步。
比特幣挖礦是重資產的實體投入,Miya給記者算了一筆賬,一般建造1萬千瓦負荷的礦場就需要投入250萬元,如果還有一部分自持機器,以上萬塊錢一台, 1萬千瓦負荷能放差不多6000台機器,“如果建10萬千瓦的礦場需要多少錢?”
生意經
水電難免受到枯水期的影響。3月的四川正處於枯水期,在Miya的一個礦場所在地,記者看見,當地的水電站在臨近一側的山體上建有高高的管道,利用高度落差發電。也因此,電站內的礦場,仍有小部分礦機在運作,走近便有較大的轟鳴聲。
“枯水期能有負荷,那可是吃香得很。”Miya笑道。
她還向澎湃新聞記者說起了自己的生意經,“枯水期若有剩餘負荷,我們就談全年。比如說枯水期有2000千瓦負荷,那麼谁愿意包這2000千瓦負荷全年就包給他,剩下的礦機在枯水期就要礦工自己想辦法解決或搬走了。”
今年2月,為了完成內蒙古自治區“十四五”能耗雙控目標任務,內蒙古明確“全面清理關停虛擬貨幣挖礦項目,2021年4月底前全部退出”的政策,而同為火電的新疆或也面臨清退虛擬貨幣挖礦的可能性。
在內蒙古宣布清零“倒計時”後,Miya也接到很多電話請求託管礦機,但她並不想再接散戶了。
“一般來說至少100台起,幾十台的我們真的就懶得接了。” Miya說道。據她判斷,從今年開始,枯水期中國至少有80%的礦機得停掉。
想收購水電站
想要建造礦場,最重要的是“找電”。不過,在找到電站後,面臨的困難還是不少。
“那個時候談比特幣很多人就覺得是傳銷。”Miya向記者說起了與電站老闆談判時面臨的第一個難題。
有趣的是,當年質疑比特幣是傳銷的人群,現在大多又成為了Miya的客戶。一位電站的負責人如今已搖身一變成為了“礦工”。雙方還形成了共生模式:電站負責人確保Miya礦場的電力穩定供應,Miya為其免費託管各項協助作為回報。
建造礦場面臨的第二個困難是,水電站都位於山區,交通氣候等各方面狀況都不理想。如果運氣好,礦場可以建在水電站內部,但如果電站內部沒有足夠場地,則需要建在電站以外,就面臨著“牽線”,還要與周邊村民談判各項費用,並且拿不到指標會被視作“違規用地、違章建築”。
正因為此,Miya起初只能找能為其提供場地的電站。
拿到電之後也並非“高枕無憂”,由於水電站多修建於偏遠的山區,Miya還需要擔心會不會有意外發生。
2019年的夏天,四川多地發生洪澇災害。Miya的一處礦場就位於河谷,每當看到突發災情的報導,她都免不了一陣心驚肉跳。
“這是重資產,你一旦砸進去了就不可能再撤離,也沒法搬走。所以只能特別小心,讓那邊的工作人員每天匯報情況。”Miya說。
此前就發生過一次災害,電站周圍的山體出現大規模滑坡,Miya的礦場連同電站被泥石流沖毀,所幸未有人員傷亡。
去年以來的比特幣牛市下,礦場收益與日俱增。
Miya今年的目標是想從能源端著手,直接收購一個水電站,再建立自己的礦場,以此不再受制於電站老闆。
“方向盤還是得把在自己手裡才心安。” Miya告訴記者,有電站老闆因為看到礦場收益的增加而單方面違背最初的約定,變著各種法子來要求增加電費。
礦圈的詩與遠方
在礦圈,Miya是少見的女性礦場主。
和多數熱衷於賺錢之後流連夜店香車的男性礦場主相比,財富為Miya提供了看世界的原動力。在疫情之前,她基本上每個月都在國外。
聊到自己的旅行,Miya眉飛色舞,眼神閃亮。
Miya在巴厘島“藍眼淚”拍攝的照片
但Miya也承認,想要追尋這世間的美好,物質財富確實不能或缺,因為“詩和遠方都很貴”。
他們曾經在深山老林裡去找電的時候,可能會遇到險境、迷路、塌方等各種未知風險,在無信號無網絡的絕境中,“迷路的小羊羔只能開啟自救模式”。也可能考察10次都找不到一個能合作的電廠。
“最美的風景,永遠是在最險的山峰,更是被極少數人擁有,因為在到達它的路程裡,艱難和險阻已經過濾掉95%的人。”Miya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