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老院欺凌、虐待、傷亡事故和“看護殺人”事件頻發，不但防不勝防而且以平均每年超過30%的速度增加，為什麼？日本2014 年川崎市的養老院護工從陽台摔死3名老人，2016年神奈川縣相模原市福利院砍死19人、砍傷26人事件，2018年1月札幌市的養老院火災燒死11位老人。

再看看美國，2017年9月佛羅里達養老院熱死12位老人，2019年恐怖的西雅圖市養老院強奸案，還有加州養老院護工暴打致死老人案。

這些觸目驚心的虐殺案，最後總結出來的原因都是介護工作人員的性格不好，有脾氣，工作壓力大導致的壞情緒，收入低造成的不滿和仇恨心態，太勞累造成的疏忽或者失誤等。當然，追究到的根本原因還是養老院員工短缺直接導致養老院在實際招聘中降低資格要求，減少專業培訓的內容和時間。

雖然日本和歐美諸國都是把護工的職業道德教育規範作為最寄予希望的解決方法，試圖預防或杜絕這些虐待和傷亡事故的發生，但是眾所周知，成效不顯。不僅如此，隨著人口老齡化和高齡化狀況的加劇，此類虐待和傷亡事故還會逐年增加，請看日本厚生勞動省發布的報告。這是讓全人類社會痛心的一大社會問題，但至今還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機器人同人類不同的是什麼？不會鬧情緒，沒有壞脾氣，不知疲勞，可以24小時工作不用休息，不會嫌棄薪水低（不用支付薪水），可以準確無誤地執行任務等。那麼機器人護工是否可以很理想地解決人類護工的這些問題呢？讓我們一起看看兩類護理機器人。

於2015年走紅的機器熊（Robear）就掀起了全球對護理機器人的熱議，這個高大又可愛的白色機器熊，被稱讚強壯而溫柔，它是力量型助理護理機器人的典範，主要是承擔最辛苦的抱起、移動、翻身等重體力活，能夠減輕人工護理員的工作量，更重要的是它可以“年中無休”地干活而毫無怨言。機器熊因此很受歡迎，已經被廣泛地使用到養老院中。唯一的風險就是電路和程序系統都需要維護和檢查，以確保它可以正常執行指令。

第二類受歡迎的是陪伴型機器人。老年人最大的苦惱是孤獨，因為孤獨造成腦活動減少，這是導致患老年癡呆症的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小海獅Paro現在是最具人氣而且被廣泛使用到養老院中的，它全身有感應器，可以對觸摸和擁抱等做出靈活而且生動的反應，雖然不能說話，但是能發出仿真的格陵蘭小海獅的聲音，黑色大眼睛和長睫毛能做出可愛的表情，用尾巴和手腳的搖擺等方式撒嬌，受到老人們的寵愛。筆者曾在養老院中見到老人們懷抱Paro稱它是自己的孩子。

Paro公司的研究報告稱，Paro在解決焦躁，軟化情緒，通過增加老人的說話量而刺激腦部活動有直接效果，還可以提高老人的社交和溝通能力；從經濟層面來說，它直接可以降低老年癡呆症的理療費用，有統計數據稱，老年癡呆症患者理療費用平均為800~1200美元，通過使用Paro可以省下這筆費用。陪伴型機器人多是小寵物或者嬰兒，比如機器狗、小海獅、卡通人物等，有些還可以說話陪老人聊天。

第三類是被大量使用在家有患老年癡呆症或者行動不便老人家庭中的機器人，有遠程監控和呼叫功能，它們大多使用了AI技術，可以自由走動，定位老人、人臉識別、自主溝通，辨別老人是否從床上跌落、摔倒，或者處在危險的位置或者狀態，並且自行發送信息給呼叫服務中心，或者按照老人的指示執行呼救、聯繫親屬等。它們的眼睛也是攝像頭，可以直接發送視頻信息，這樣老人的家人可以隨時看到老人的狀態。比如PALRO已經被近千家養老機構使用。歐洲的機器人開發商也很熱衷於日本市場，積極投入，筆者曾參加了一個英國的機器人開發團隊的調研項目，他們看好居家養老的老人安全監控的市場，集成了紅外線探測、聲音識別、視頻監視、自動呼叫等很多功能，以協助並減輕居家老人的親人的護理工作量。

可見，護理機器人還有很多種類，有陪伴型、醫療護理型、安全監督型、力量型等，新型的機器人也不斷被開發，隨著AI技術的使用，機器人也向更加智能化、仿真化方向發展，越來越受到人們的歡迎。

日本介護服務業的從業人員短缺是長期困擾日本養老產業的問題。到2020年日本有約560萬要介護人口，但日本勞動人口卻在持續減少，到2025年日本介護服務業工作人員短缺達到38萬。

日本政府1990年代初就開始了招募外國留學生並由日本政府出資培養護士和介護士的項目，之後又吸引印度尼西亞、菲律賓、越南等國的專業護士到日本工作，還把老人看護納入國家資助的實習制度，並為合格外國看護提供新的長期工作簽證等， 做了很多的嘗試。但是日本的排外和不開放移民的大社會環境導致這些留學生無法適應和紮根，加上語言障礙，也都最終未能留在日本就業或定居，因此這些項目耗費了大量資金卻未能成功解決介護服務員工短缺的問題。值得一提的是，每年國會都在引進外籍勞工的總數問題上爭執不休。

筆者多年前就曾說過，要解決介護人員短缺的問題應該通過發展高科技尋找長期而且切實有效的最終解決方案，建議日本政府鼓勵IT、AI和機器人的開發。日本政府從2013年起開始支持科技養老的概念，主要是鼓勵通過高科技實現遠程監控和交流，呼叫和定位，醫療和諮詢等，護理機器人的開發近年來也得到重視。隨著護理機器人受到越來越多的老人的接受和認可，他們對養老護理產業的幫助效果也得到了證明，因而護理機器人市場正極速擴張，潛力巨大。日本經濟產業省曾估計，2015~2025年10年間，日本護理機器人市場將增加20倍。

從日本的案例來看，使用護理機器人解決介護人員短缺問題是目前最具實效的一個方法。當然，人們對護理機器人的利與弊，親情與倫理方面的爭論從未停息，你能夠接受自己的父母由護理機器人照顧，或者自己老了被機器人照顧嗎？這些爭論還會持續下去，讓我們繼續關注護理機器人行業的發展。

（作者係日本養老產業專家、陽子企業管理諮詢公司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