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德州一輛明顯沒有人在駕駛的特斯拉Model S電動汽車發生致命撞車事故，這讓人們對半自動駕駛汽車的安全性，以及這種技術在美國監管灰色地帶遊走的現狀有了新認識。德克薩斯州哈里斯縣警方表示，一輛特斯拉Model S在高速行駛過程中脫彎並撞上一棵樹，隨後起火燃燒，導致前排副駕駛一名乘客和後座上的車主死亡。

特斯拉首席執行官埃隆·馬斯克（Elon Musk）在個人社交媒體Twitter上解釋，初步數據顯示，事發時這輛特斯拉汽車的輔助駕駛功能Autopilot沒有激活，車上也沒有搭載公司的“完全自動駕駛”（FSD）系統。

圖示：美國加州舊金山，一輛行駛過程中Autopilot處於激活狀態的Model S電動汽車

話雖如此，但特斯拉的Autopilot和FSD系統以及其他汽車中越來越多的類似半自動駕駛功能，對負責機動車行駛和公路安全的監管機構形成了挑戰。

迄今為止，美國聯邦道路安全監管機構美國國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NHTSA)尚未發布針對Autopilot或自動駕駛汽車等半自動駕駛系統的具體法規或性能標準。

NHTSA也沒有出台相關規定，要求汽車製造商確保用戶按預期使用相關功能，或防止用戶濫用系統。全美唯一重要的限制是，根據聯邦法規，所有汽車必須配備方向盤和人工控制裝置。

由於沒有相應的性能要求或技術標準，像特斯拉Autopilot這樣的駕駛輔助系統處於監管的灰色地帶。

在德克薩斯州發生這起撞車事故之前，已經發生過一系列涉及特斯拉汽車使用Autopilot駕駛的車禍。Autopilot是特斯拉推出的高級駕駛輔助系統，具備車道保持和自動變道等功能。

自去年10月以來，特斯拉還向約2000名特定客戶推出了“測試版”的FSD系統，授權他們測試這種新系統在公共道路上的運行情況。

哈里斯縣警方目前正在申請對特斯拉車禍數據的審查令，並表示有目擊者告訴警方，車禍中的遇難者是在測試特斯拉汽車的自動駕駛功能。

沒有要求

傳統上NHTSA負責監管車輛安全，而各州的機動車管理局(DMV)則負責監管司機駕駛安全。這讓整套監管顯得更加混亂。

美國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NTSB)則表示，在使用半自動駕駛功能時，人們可能無法清楚看出到底是車載電腦還是駕駛員在控制汽車，或者由雙方共同控制。

加州機動車管理局表示，加州已經引入自動駕駛汽車監管法規，但這些法規只適用於那些無需人工控製或監控就能自動執行動態駕駛任務的汽車。

該公司表示，特斯拉的FSD自動駕駛系統尚未達到這些標準，只是一種高級駕駛輔助系統，不屬於監管的相應範疇。

這使得特斯拉的Autopilot和FSD系統在加州陷入了無人監管的尷尬處境。特斯拉可以毫不顧忌地先後發布多個版本的駕駛系統供用戶測試使用。

負責汽車安全的NHTSA表示，已對28起特斯拉車禍事件展開調查，其中24起仍在進行中。自3月以來，至少發生了四起涉及特斯拉汽車的事故，其中就包括德州發生的致命事故。

NHTSA曾多次表示，它有權要求汽車製造商召回任何存在不合理安全風險的車輛。這一規定足以應對駕駛輔助系統存在的問題。

但到目前為止，NHTSA還沒有對特斯拉的高級駕駛輔助系統採取任何執法措施。

白宮發言人詹·普薩基（Jen Psaki）表示，NHTSA正在積極與特斯拉和當地執法部門合作處理德州發生的致命車禍。

負責調查交通事故的美國政府機構NTSB批評NHTSA對帶有自動駕駛功能的汽車不加干涉、放任自流的監管方式。

NTSB主席羅伯特·薩姆瓦特（Robert Sumwalt）在2月1日給NHTSA的一封信中寫道：“NHTSA拒絕對部分自動化或較低自動化水平的車輛採取行動，只是繼續乾等更高的自動化水平能達到美國最低標準。”

“由於NHTSA沒有提出任何規定，汽車製造商和系統開發商可以在任何地方操作和測試車輛，哪怕是地點超出了自動駕駛控制系統可以運行的規定範圍，”信中說。

審查法規

NHTSA表示，隨著新一屆美國政府的成立，其正在審查與自動駕駛系統相關的法規，並歡迎NTSB在推進自動駕駛系統政策法規方面進行合作。

NHTSA稱，目前市面上銷售的最先進駕駛輔助技術仍需要一名始終全神貫注的人類駕駛員。

“濫用這些技術至少會分散駕駛員的注意力。全國每個州都要求司機對車輛的安全運行負責。”

NTSB還表示，NHTSA沒有任何方法來核實汽車製造商是否採取了系統安全措施。例如，美國聯邦層面並沒有法規要求司機在特定時間內手不得離開方向盤。

“NHTSA正在起草關於自動駕駛汽車的規定，但在監管半自動駕駛汽車方面進展緩慢，”南卡羅來納大學法學教授布萊恩特·沃克·史密斯(Bryant Walker Smith)說。“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針對它們（半自動駕駛汽車）理應有更多審查、考量和監管措施。”

紐約州有一項法律要求司機在車輛行駛過程中至少有一隻手要放在方向盤上，但其他州都沒有立法禁止使用半自動駕駛功能。

根據全美州議會會議的數據，美國已有35個州頒布了有關自動駕駛汽車的立法，或由州長簽署了有關自動駕駛汽車的行政命令。

這些規定允許Alphabet旗下谷歌和通用汽車等公司在公共道路上測試Waymo和Cruise自動駕駛汽車。

但各州規定各不相同。

在德克薩斯州，相關法律規定車輛必須遵守NHTSA程序，但問題在於並沒有類似的聯邦規定。負責監管自動駕駛汽車運行的監管機構德克薩斯州公共安全部沒有回復置評請求。

亞利桑那州運輸部門則要求各個公司定期提交文件，驗證自動駕駛技術出現故障時車輛能否安全運行。

雖然大多數汽車製造商都提供各種形式的駕駛輔助系統，但在美國市場還沒有面向客戶銷售的全自動駕駛汽車。

頻頻告警

然而近年來，人們對自動駕駛技術安全性的擔憂不斷加劇，特斯拉也對其係統存在的局限性發出過警告。

2020年2月，特斯拉自動駕駛技術負責人安德烈·卡帕西(Andrej Karpathy)指出，該公司Autopilot系統面臨一個重大挑戰，那就是如何識別停在路上、打著雙跳的警車。

“這是我們仍在研究的一項新任務，”卡帕西在一次會議上解釋特斯拉為提供FSD技術做了哪些努力時說。

自那以後的一年多時間裡，特斯拉汽車先後四次撞上停在路上的警車。自2016年以來，至少有三輛使用Autopilot功能的特斯拉汽車發生致命事故。

監管機構表示，美國安全監管機構、警方和地方政府已經對這四起事故展開了調查。

警方透露，其中至少有三輛特斯拉汽車的Autopilot處於激活狀態。在其中一起車禍中，北卡羅來納州一名醫生在駕駛特斯拉汽車過程中用手機看電影，結果他的車撞上了一名警察。

特斯拉沒有立即回應置評請求。

事故和調查並沒有影響馬斯克宣傳特斯拉汽車能夠自動駕駛。

馬斯克在最近的一條推文中表示，特斯拉“幾乎已經準備好使用FSD V9.0測試版”。這一版系統效果提昇明顯，特別是在應對各種極端情況和惡劣天氣方面改進巨大。純視覺控制，不需要雷達。

特斯拉還表示，它已經使用100萬輛上路行駛的汽車來收集圖像數據，並通過機器學習和人工智能技術改進Autopilot。

特斯拉的卡帕西說，他常常在帕洛阿爾托開車去喝咖啡，特斯拉汽車能在無人干預的情況下自動駕駛20分鐘。

“這不是一個完美的系統，但它正在朝著那個方向發展，”卡帕西在今年3月份一個名為“機器人大腦”(Robot Brains)的播客上說。“我肯定會把手放在方向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