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昨晚連夜就把攝像頭拆了。”3月16日，中國正通汽車服務控股有限公司（01728.HK,下稱“正通汽車”）旗下位於上海松江的一家4S店工作人員向第一財經記者表示。昨日晚間，央視315晚會曝光了部分商家利用人臉識別技術蒐集顧客信息的違法行為，其中包括科勒衛浴專賣店、正通汽車旗下的寶馬4S店等。

人臉識別系統供應商悠洛客公司表示，正通汽車有上百家4S店用了他們的人臉識別系統，包括寶馬、奧迪、沃爾沃、路虎等豪華品牌。

悠洛客公司的一位經理表示，他們的攝像頭是“無感非配合式”的，不需要被識別對象同意，而是在對象無感知地情況下獲取信息。當消費者進入正通汽車旗下的4S店後，人臉識別設備攝像頭會在10秒鐘之內抓取人臉信息。

第一財經記者在淘寶等網絡購物平台上搜索到一些同類產品，它們的商品簡介通常包含著“智慧門店管理系統”、“精細化管理客戶”等字眼，售價則從2000元~8000元不等。其中一名店家表示，該系統僅需要一個攝像頭，安裝在4S店門口上方，對進店客戶進行信息的識別和收集。系統後台自帶分類、儲存和分析工具，可以對客戶進行精細化的管理和精準營銷等。除了一次性的設備和系統安裝費用，每年還要收取1500元的系統維護服務費。

3月16日，記者在上海松江區走訪了數家正通汽車旗下的奧迪、紅旗等4S店，其工作人員均表示人臉識別的攝像頭安裝了1年多，已於昨日晚間全部拆掉。他們強調說，人臉識別只是為了公司內部做營銷分析，比如分析一名客戶去過哪些品牌4S店，看過哪些車型，已製定針對性的銷售話術和策略，並沒有儲存客戶的人臉等信息。

記者在現場看到展廳和維修車間等處佈置了多個攝像頭，工作人員表示這些攝像頭並非高清的人臉識別攝像頭，而是用於內部安全生產監控的普通攝像頭。

記者在上海松江和閔行區隨機走訪了一些不同品牌的4S店，工作人員均稱沒有安裝人臉識別系統。一家4S店總經理表示該店採取人工的方式記錄客戶到店等信息，並認為人臉識別系統對於精準營銷作用不大。

“如果人臉識別能夠賣車，那我換機器人賣車不就好了，幹嘛要雇用那麼多銷售顧問呢？”他表示。

值得一提的是，深陷輿論漩渦的正通汽車正處於經營危機之中。正通汽車成立於1999年，主要經營保時捷、奔馳、寶馬、奧迪、捷豹路虎、沃爾沃、英菲尼迪等豪華汽車品牌4S店。2010年，正通汽車在香港港交所上市，是第一家在中國香港上市的豪華汽車經銷商集團。截至2019年末，正通汽車在全國41座城市擁有135家已開業經銷網點。

從2019年起，正通汽車業務急轉直下，淨利潤同比下滑39%，僅為7.67億元。2020年，正通汽車流動資金緊張的情況經由4S店頻繁的投訴浮出水面。根據媒體報導，正通汽車旗下北京、上海、成都、深圳、廣州、武漢等寶馬、奧迪、捷豹路虎等品牌4S店頻繁出現消費者提車難的投訴，原因是正通汽車將商品車的合格證抵押給銀行，但並未按期贖回，導致消費者買車因為沒有合格證無法上牌。

根據正通汽車2019年年報，截至2019年年末，正通汽車流動負債為258.19億元，其中短期借貸為170.28億元，應付票據為24.47億元，短期債務共計達194.75億元。同期，正通汽車賬面非受限現金及現金等價物僅為14.97億元，其流動比率和速動比率分別為0.93、0.8，短期償債壓力大。

為了緩解資金壓力，2020年以來正通汽車不惜高成本舉債以及折價配股，用於償還債務以及補充運營資金。與此同時，資金短缺也導致正通汽車主營業務受損。據正通汽車2020年上半年報，截至2020年6月30日，正通汽車共計銷售新車21572台，同比下降約58.6%；實現營業收入92.41億元，同比下降約47%。

央視315晚會曝光了正通汽車違法使用人臉識別系統後，正通汽車發布聲明回應說已經停止所有設備使用，展開自查。根據第一財經記者採訪得到的信息，正通汽車在其旗下部分寶馬4S店安裝人臉識別設備的時間長度超過1年。寶馬汽車銷售管理團隊對此是否知情，計劃如何處置？寶馬中國反饋稱，誠信合法的經營是寶馬汽車一貫的要求，寶馬汽車沒有在經銷商端利用過人臉識別設備獲取過客戶信息，該公司已經敦促正通汽車停止使用人臉識別設備和整改，並針對所有寶馬品牌經銷商進行檢查以落實相關要求，以及對於個別經銷商的不當行為表示歉意。

上海大邦律師事務所高級合夥人遊雲庭向第一財經記者表示，個人信息保護法（草案）規定，非出於公共安全原因不得安裝攝像頭，正通汽車旗下寶馬等4S店採集人臉並進行商業化識別是一種濫用的行為。個人信息保護法如果出台，該企業的這種行為會被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