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猛進的加密貨幣，把火燒到了藝術圈。4.5億元人民幣（6934.6萬美元），在世藝術家拍賣作品的第三高價，這個成績屬於在Instagram上擁有180萬粉絲的平面設計師Mike Winkelmann（又名Beeple）。與有史以來所有刷新了拍賣記錄的大師之作不同，他的《每一天：前5000天》（Everydays: The First 5000 Days）是一件純數碼作品。看上去，它就和可以免費下載、複製、粘貼的圖片沒有什麼不同。但實際上，它基於區塊鏈技術和非同質化代幣（NFT）形式的作品。眼下，NFT是區塊鏈領域另一個炙手可熱的門類。

作者／孫行之

作為具有200多年曆史的世界老牌拍賣公司，佳士得選擇上拍創新形式的作品，已經是一大新聞。當4.5億元的高價被拍出以後，話題瞬間點燃了區塊鏈圈和藝術圈。幣圈人士開始對藝術界躍躍欲試，藝術界則高呼“這是藝術史上一個劃時代的事件”。

事實上，在Beeple這件作品被拍出高價之前，NFT已經衝刺進入了藝術圈。Cue Music的創始人蒂姆·康（Tim Kang），也是一位加密貨幣的投資者。2020年12月，他在NFT平台Nifty Gateway上以78萬美元（約105萬人民幣）的價格購買了比普爾的“MF系列”。3月2日， UCCA Lab舉辦了“世界上第一個大型NFT藝術展覽”。知名當代藝術家達明安·赫斯特前不久也宣布自己將接受藏家以比特幣和以太坊購買自己的作品。

NFT，讓數碼藝術品收藏成為可能

NFT全稱是Non-Fungible Token，即非同質化代幣，又稱不可互換型代幣，其所有權在鏈上（比如以太坊）流轉。目前，NFT使用區塊鏈的分佈式數據庫技術，來創建任何類型數字商品的所有權證書。NFT具有唯一性和不可分割性，每一個NFT都是獨一無二的，而且無法拆分，這兩點和藝術品的特質不謀而合。

也正是因為NFT的這一特性，才使得數碼藝術品的出售和轉讓成為可能。過去，和實物藝術品不同，網上的數碼作品只能在網上被分享，可以輕易複製，無法讓買家真正取得所有權並收藏。NFT提供了一種標記原生數字資產所有權的方法，讓這件資產能夠被證明屬於某個人，並保護其價值。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NFT可以被理解成一份藝術品的收藏證書，它不會影響其他人觀看這件藝術品，也不會把藝術品藏起來，只是標記一種所有權。

這種所有權狀態顛覆了傳統的藝術收藏。以往，如果藏家花錢購買一件藝術品，比如畢加索的畫作，他就可以把它搬回自己的家甚至自己的美術館。但購買一件以NFT形式拍賣的數碼作品，藏家只是得到一個所有權標記。另一方面，數碼作品本身也對藝術品業內人士的美學品味構成了挑戰，其藝術價值還有待時間確認。

歷時13年的心血之作

這次被眾多買家追逐的《每一天：前5000天》，是Beeple用13年時間創作並拼貼而成的心血之作。“沒有人13年每天重複做一件事會覺得快樂，如果有人覺得每天花3個小時必須創作出一件作品是快樂，那我覺得你對快樂的定義有點低啊。”Beeple曾經這樣講述自己創作《每一天：前5000天》的初衷。而至於他為什麼會花那麼長時間做一件事，他的回答是，因為他曾經看到一位英國藝術家這麼做過，並且覺得“很酷”。

2020年，Beeple收到區塊鏈藝術網站Nifty Gateway邀請，希望他在網站上將作品生成為NFT進行發售。當時對比特幣一無所知的Beeple以為自己遇到了騙子，置之不理。得知有藝術家在這個平台賺了錢，他才開始參與其中。去年12月，他進行了首場拍賣，22件作品以350萬美元被買走。

而今，這次創紀錄的拍賣落槌後，《每一天：前5000天》將會由Beeple直接傳送給買家，並附有獨特的NFT認證，以及無法偽冒的藝術家加密簽名和區塊鏈識別印記。數碼交易平台Makers Place也已為作品發出非同質化代幣認證。

以往，藝術家售出作品後，如果作品再次轉手，他無法享有作品轉售帶來的經濟收益。但在加密貨幣領域，藝術家可以通過定制智能合約，持有作品的“股份”，未來每一次交易都將收益按比例分配給藝術家。這有點類似於出版社支付給作者的版稅，改變了以往藝術家與其作品之間的關係。

天價NFT背後的風險

從某種程度來說，這次收藏家和平台共謀的“破圈”，更像是一場圍繞著“藝術品所有權”的行為實驗：以天價購買NFT作品的買家正是世界最大NFT基金Metapurse創始人Meta Kovan。

另據佳士得的公開信息，《每一天：前5000天》自2月25日起於網上拍賣中以底價100美元開放競投，至臨近截止競投前，約有2200萬訪客登入佳士得官網見證了最後的白熱化瞬間。來自全球11個國家的33位買家參與競投，其中有91%為首次參與佳士得拍賣，買家中逾半數為千禧世代（1981年至1996年出生），更有6%的Z世代（1997年至2012年出生）買家。最終，經過350多口叫價，這件作品從100美元被推高至6000多萬美元。很明顯，一步步推高這件作品價格的藏家，與佳士得以往的客戶是兩撥人。

近年來，加密貨幣市場異常火爆，比特幣衝上5.7萬美元新高後，特斯拉也靠著投資比特幣一個月賺足了賣車一年的錢。比特幣上漲，催生了一批幣圈新貴，這正是佳士得想要獲取的客戶人群。於是就有了拍賣行與數碼交易平台Makers Place的合作。

在Nifty Gateway平台，一張普通的動圖在二級市場上由幾美元炒到幾千美元。錢來得特別容易。但這樣的行情能否持續？有分析人士認為，與比特幣一樣，NFT的價格波動十分劇烈，目前市場上還存在很多泡沫，因而購買NFT的風險很大，市場尚在確定價值的循環之中。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次佳士得與數碼交易平台Makers Place的合作達成了雙贏：前者獲得了很高的關注度和一大筆佣金，而NFT這個新興事物也因為有老牌拍賣行的加持而獲得了某種“合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