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人民幣，你們現在在測試嗎？”北京市政協十三屆四次會議經濟界別1月23日的小組會上，委員們正在討論北京數字金融的發展問題，市政協常務委員、經濟委員會主任柯文進打斷市政協委員、中國銀行首席科學家郭為民的發言，向其他委員詢問道。

眾所周知，數字人民幣是由央行統一發行，由國家信用背書，是法幣的數字化形式。穩妥推進數字人民幣研發，推動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是十四五規劃的明確要求，也是服務好國際國內雙循環格局構建，深入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要保障。

隨著“紅包雨”在多地飄落，關於數字人民幣的測試擴圍也成為熱議主題。而北京數字人民幣場景應用落地情況更是備受關注。

經濟界別小組會討論的這天上午，北京市第十五屆人民代表大會第四次會議隆重開幕，“推進數字貨幣試點應用”明確寫入政府工作報告中。來自經濟與科技界別的多位委員，也就數字人民幣未來在北京可擴展的場景、可挖掘的應用領域，展開熱議。有委員表態應“積極爭取央行在京擴大數字人民幣試點”。

1月23日，北京市政協十三屆四次會議經濟界別小組會討論北京數字金融發展現場。新京報記者 黃鑫宇攝

加快數字人民幣在北京的全場景應用

“北京作為國家金融管理中心、科技創新中心，加快數字人民幣在北京的全場景應用，將有利於我市創新數字經濟發展環境，深化金融領域開放創新，推動投資貿易便利化發展，建設全球數字經濟標杆城市。”李民吉是華夏銀行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長，作為經濟界別的市政協委員，他今年的提案即與數字人民幣直接相關。

他特別建議，應加快數字人民幣在北京的全場景應用，推進數字人民幣在政府部門的應用，同時積極拓展線上場景應用。

“在政務、交通、扶貧、教育、社保等領域，應率先接入央行數字錢包。試點公務員、事業單位員工、市屬企業職工等人員工資、福利補助等逐步以數字人民幣形式發放。同時，支持轄內商戶的軟硬件基礎設施改造，鼓勵商店、超市、商場、影院、餐廳等高頻場景率先接入央行數字貨幣系統。”對於在政府部門的應用，李民吉具體解釋道。

關於拓展數字人民幣的線上場景應用，李民吉則表示，應加強與京東、美團等頭部互聯網企業的合作。

去年9月舉行的2020年中國國際服務貿易交易會全球服務貿易峰會上，習近平總書記發表重要致辭講話，宣布支持北京打造“國家服務業擴大開放綜合示範區”、設立“中國（北京）自由貿易試驗區”（即“兩區”）。而北京“兩區”建設具體任務中涉及金融領域的政策共有102項，其中關於北京開展數字人民幣相關工作的內容主要包括“支持人民銀行數字貨幣研究所設立金融科技中心”及“建設法定數字貨幣試驗區和數字金融體系”。

對此，李民吉認為，應遵循北京“兩區”建設的區域功能定位，做好數字人民幣試點區域的有序承接。“北京具有國內外企業總部集聚的優勢，在積極了解企業對外投資的需求的基礎上，允許自貿區內企業率先使用數字人民幣進行跨境結算，探索以數字人民幣為基礎，為重點行業、重點企業打造安全高效的資金往來通道。”

此外，支持北京市屬金融機構進一步完善數字人民幣金融基礎設施，在他看來也尤為重要。要“積極爭取央行在京擴大數字人民幣試點”，他補充道。

而“擴大”兩字，在北京市政協委員，中關村發展集團股份有限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趙長山觀點中，同樣是關鍵詞。但後者更為強調中關村之於數字人民幣的“試驗田”作用。

去年9月24日，北京市商務局局長閆立剛曾在北京市政府新聞發布會上介紹北京自貿區三大片區的具體範圍和職能。其中，“科技創新片區”包括了中關村科學城21.59平方公里及北京生命科學園周邊可利用產業空間10.26平方公里。但不同於直接強調了數字貿易、跨境金融等產業的“國際商務服務片區”與重點領域鎖定國際金融等產業的“高端產業片區”，“科技創新片區”重點發展的對像是新一代信息技術、生物健康、科技服務等產業。

身為科技界別的委員，趙長山認為，應按照“政府主導、市場運作”的原則，探索全國首個面向企業端的數字人民幣應用場景試點，並將中關村數字人民幣試點工作納入法定數字貨幣試驗區和數字金融體系。

數字人民幣在產業鏈、供應鏈方面應用的諸多潛力有待挖掘

社會公眾對數字人民幣關注，可能主要受到了近期多地“紅包雨”場景測試的影響。

2020年內，數字人民幣進行過兩輪公測。首輪在10月，深圳市羅湖區發放了1000萬元數字人民幣紅包；第二輪在12月，蘇州市發放了2000萬元數字人民幣紅包。剛剛進入2021年，深圳市福田區1月再降2000萬元數字人民幣“紅包雨”。

歷次公測單個紅包金額都是200元，主要集中在小額高頻零售支付場景，如商場超市、日用零售、餐飲消費等。但在北京兩會上，也有委員對零售支付場景下數字金融的實際意義提出了質疑。

“是否所有場景數字人民幣都能夠替代紙鈔？是否數字人幣’硬錢包’離線支付會比二維碼支付更便利？是否它的成本更低？”回答這些問題，在郭為民看來，尚待觀察。

但是數字人民幣本身在產業鏈、供應鏈方面應用的諸多潛力，委員們則認為是具有極大挖掘空間的。

“比如最簡單的企業融資例子，包括直接融資，這些融資的資金用途，實際上問題非常大。你不管企業從哪’圈’來的錢，很多都想去獲取更高利潤，去投房地產、去做P2P，而非科研創新”。數字人民幣所具有的可追溯特性，郭為民認為將有助於解決這一問題，“資金用途的問題如果解決了，其實很多我們融資難、融資貴此類問題都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幫助”。

郭為民所談及的這種企業通過資本市場直接融資時出現的問題，在通過銀行等金融機構進行間接融資時，一樣會發生。2020年8月20日的新聞發布會上，最高法審判委員會副部級專職委員賀小榮曾透露，他們前期在與企業代表就民間借貸利率司法保護上限問題的座談、調研中，多數代表曾建議要嚴格限制高利轉貸行為，即有的企業從銀行貸款後再轉貸，特別是少數國有企業從銀行獲得貸款後轉手從事貸款通道業務，違背了金融服務實體的價值導向。

針對這些問題，李民吉提出，在保證消費者信息安全的前提下，應鼓勵北京市屬金融機構充分利用數字人民幣的可追溯特性，推動業務創新。允許銀行、投資機構在經企業授權的情況下，有限制地查詢企業真實的經營信息和流水信息，從而取代擔保和核心企業等中介，直接為相關企業提供銀行貸款和投資機構股權融資，深化中小企業金融的普惠性，提高金融機構資產質量。

趙長山也認同，數字人民幣在企業端場景應用下具有更多“可能”。

據其介紹，中關村管委會自2017年起為提高中關村示範區各類創新創業主體的自主創新能力和水平出台了一系列專項資金政策，為引導產業提升、助力企業發展發揮了重要作用。但是專項資金下達到企業後，他們發現，由於只能以傳統票據為依據對財政資金流向、企業使用情況、資金使用效益等進行過程跟踪監管，難以及時追踪資金使用流向和評價使用效果，因此一直存在著財政資金使用管理效能的痛點問題。

趙長山認為，應以數字人民幣形式發放財政補貼資金，創新財政資金撥付方式，從而開創政策資金監管新局面。

可以“利用數字人民幣的可追溯、加密和可供穿透式監管特性，實現財政資金從撥付到使用全流程監控，確保每一筆資金運行和使用情況全程可追溯，這樣就解決了財政資金使用和監管過程中的追溯問題，有效形成政策閉環”。他具體介紹道。

新京報貝殼財經記者黃鑫宇程維妙 編輯 王進雨 校對李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