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互聯網大廠“裸辭”
我曾經一度是朋友眼裡的工作狂,可我並不認可這樣的評價。大學畢業時選擇到互聯網公司工作,當時的想法是:我喜歡快速處理問題的節奏,喜歡自由交流的氛圍,喜歡有想法就可以去做的狀態。可是,在互聯網公司待了三年多後,我正式“裸辭”了。
可怕的工作時間是我選擇“裸辭”的首要原因。我的工作時間從8個小時延長到了10個小時,然後是12個小時,後來是14個小時……我的同事還勸我:“千萬不要距離公司太近,不然你會更晚下班。 ”而伴隨這樣的工作狀態,生活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我養的鮮花都枯掉了;我錯過了長輩的八十歲壽宴、錯過了中秋團圓之日,錯過了談了多年的男友,他離開時問我:“工作真的那麼重要嗎?”
慢跑一直是我緩解壓力的一種方式,但當時面對沉重的工作壓力,即便在休息日,我都沒有力氣走出家門,只想在床上躺一整天,可是一直睡覺也無法讓我的精力恢復。我發現吃辣總會讓自己的精神振奮,於是開始變本加厲地吃辣。一年後,我的體重達到歷史巔峰:增重15斤,慢性胃炎出現,開始經常發燒。有次一個月連續發了4次燒,有朋友直接問我:“你不要命了嗎?”
我和在同一座城市的朋友相聚機會越來越少,我們之間最大的儀式感變成了一年一次的元旦聚會;我失去了一位15年的發小,我失戀的時候只想要用拼命工作來抵住悲傷,並沒有告訴她,而她失戀時給我發的消息被工作消息淹沒了,就這樣斷了聯繫。我開始質疑:這樣下去,三年之後我會是什麼樣子?一定很糟糕吧。
那段時間,我覺得自己是真正的一無所有。我很多次在凌晨下班的路上邊走邊哭,心裡一遍遍地問自己:現在工作的意義到底在哪裡?
這種內心意義感的缺失直接影響了我的身體狀態:我的生理期長時間缺席。為了讓自己得到足夠的休息時間,我曾與領導溝通,但領導也表示無奈,一方面既有業務壓力,而另一方面,上級領導也會關注員工平時的工作時長。我曾經跟他們溝通了很多次,其實我也可以學會“上班摸魚”與“騎驢找馬”,但當時覺得自己只有一條路:除了從互聯網公司“裸辭”,別無選擇。
對於是否能夠接受加班這個問題,我的答案一直都是:可以接受因工作需要的必要加班,不接受無意義的加班。可是,每天在公司工作12個小時以上似乎成了一種常態,而除了必要的項目時間,我們真的需要一直這麼忙嗎?我認為答案是否定的。
長時間的過度消耗,必然會帶來身體素質的急速下降,也必然無法維持人的可持續發展。如果要靠員工長時間在公司的消耗來維持公司的高速發展,即使給予看上去令人欣羨的工資,恐怕也只是鼓勵員工用自己的身體掙錢,我實在沒法繼續走這條路了。
互聯網行業的朝氣蓬勃對我曾經有莫大的吸引力,可在沒有能力改變現狀又覺得自身在不斷消耗之時,無法學會“摸魚”的我,有些狼狽地選擇了離開。
如今,遠離互聯網公司沉重壓力的我,終於獲得了久違的平靜與舒適。我會看一些專業書籍來提升自己,到了周末,會有計劃地進行一次短途旅行。即便因為疫情不能出行,我也能在家裡看看電影、種種花、做做飯,還能與三五好友相聚。我還選擇用文字記錄這些生活的細節,這不是為了給誰看,而是要給自己留下一些記憶,同時不斷提醒自己:生活就在這裡。
作者/十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