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著一句頗具諷刺意味的標題，知名做空機構渾水向近期剛官宣了好消息的歡聚集團發起狙擊，而歡聚集團最近剛和百度敲定了旗下直播業務YY的出售事宜。美國時間11月18日，渾水在社交媒體上公開表示，正在做空美股上市公司歡聚集團，聲稱歡聚直播業務90%收入為假，歡聚集團的海外版本BIGO LIVE 80%收入造假。

受此影響，歡聚集團股價瞬間跳水，盤中跌幅一度逼近30%。截至當日收盤，歡聚集團大跌26.48%，報收73.66美元，市值蒸發21.5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41億元）。

11月19日，針對上述做空，歡聚集團在回應《國際金融報》記者採訪時稱，渾水的報告充滿了對直播行業和直播生態的無知，報告中邏輯不清、數據混亂、以偏概全，包含了大量的錯誤。

當日稍晚，歡聚集團在官方網站上公開反駁渾水報告，稱該報告包含大量錯誤的信息和陳述，以及誤導性結論。渾水的質疑是因為不了解整個直播行業的商業模式，歡聚集團相關的運營數據都有同行業數據可參考，符合行業邏輯。公司有強大的現金流和現金儲備。歡聚集團收購BIGO時，嚴格遵循了應有的公司治理流程，並獲得了所有必要的批准。

歡聚集團表示，為了展現公司對長期前景的信心，歡聚集團將繼續執行3億美元股票回購計劃。

90%直播收入註水？

官網資料顯示，歡聚集團於2005年4月成立，是一家面向全球的社交媒體平台，2012年11月2日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旗下業務覆蓋直播、短視頻、社交、電商、教育、金融等領域，核心產品包括YY、BIGO LIVE、Likee、HAGO等。2019年3月，歡聚集團以約22億美元估值全資收購海外視頻社交平台BIGO。

作為國際知名做空機構，渾水來頭也不小，曾做空過輝山乳業、瑞幸咖啡、安踏等知名企業。廈門言起私募交易員Dorian此前曾告訴《國際金融報》記者，渾水公司的CarsonBlock本人是律所出身，曾在投行做過IBD，熟悉上市流程以及審計業務，有嫻熟的調查取證技巧，且尤為擅長交叉詢問。其父也是經驗豐富的股票分析師，熟悉上市公司。這也是渾水公司的背景，因此被做空的公司不可掉以輕心。

《國際金融報》記者註意到，此次狙擊歡聚時代，渾水更是採用了“雙管齊下”的方式：第一步是通過自動化手段收集和分析1.156億次交易的宏觀數據；第二種方法是傳統的Muddy Waters技術，包括審查文件和賬目、臥底實地調查和人力資源。

渾水直言，通過長達一年的調查發現，YY直播大約90%是欺詐的。

渾水錶示之所以看空歡聚集團，是因為他們認為歡聚集團是一個價值數十億美元的騙局。“我們得出的結論是，YY公司的組件業務規模只是其報告規模的一小部分，而該公司報告的用戶指標、收入和現金餘額基本上都是虛假的。”

在這份做空報告中，渾水直言YY直播是一個充滿幻想的生態系統，所謂的高收入主播實際上只拿了所報薪酬的一小部分，而“所謂獨立的渠道所有者”實際上在很大程度上由YY控制，以促成虛假交易。

渾水錶示，大量的打賞粉絲（付費用戶）幾乎全部是YY公司內部網絡的機器人（約佔YY現場禮物數量的50%）、來自外部的機器人以及主播自己來回給自己送禮物等。此外，渾水還質疑管理主播的公會也參與造假。根據對比YY的財報和五大公會的企業徵信報告，渾水質疑，2018年這些公會的收入不到歡聚集團公佈的15%。

“直播數據中有水分本身並不奇怪，但達到90%則未免言之過甚。”產業時評人張書樂向《國際金融報》坦言，直播行業確實存在一些托，進行誘導和氣氛烘托，但如果造假九成，就算平台能勉強燒錢運營，主播們也難以生存。

不過，做空報告稱，調查者曾經造訪YY丹東辦公室。該辦公室負責人舉例稱，網紅崔阿扎未來兩年實際收入為月工資15萬-20萬元，這與外界預估的1500萬元禮物分成相差數倍。

對此，張書樂認為，直播行業的數據確實有一定的水分，不過造成水分的原因很多，主流並非主動摻水，而是統計上存在一些問題，比如刷單、刷榜行為難以被排查。

北京郝俊波律師事務所律師郝俊波在接受《國際金融報》記者採訪時直言，如果有做空報告這種公開的信息顯示公司可能存在證券欺詐的情況，從而對投資者造成損失，那麼（做空報告）就可以作為初步的公開證據和信息來提起證券訴訟。他預計可能很快就會有投資者去法院起訴YY。

在郝俊波看來，如果不利消息繼續發酵，未來勢必會影響到歡聚集團的業績。

不過，在互聯網分析師丁道師看來，這個事情雖然短期內會對歡聚集團產生影響，但長期來看，只要公司的基本面沒問題，外界對這一次的做空沒有必要過於擔心。

百度收購或生變

時間點頗為湊巧的是，就在前幾日，被互聯網圈內人士廣泛關注的“百度收購YY直播”一事剛獲得官方的“蓋章”。

11月17日，百度與歡聚集團簽署了最終約束性協議，全資收購歡聚集團國內直播業務（即“YY直播”），總交易金額約為36億美元，交易預期將於2021年上半年完成交割。

不過，渾水方面則聲稱早已開始對歡聚時代進行調查，且未料到百度會收購YY。

在長達71頁的做空報告開篇，渾水就聲稱，過去10年裡，在全球資本市場的下水道裡，諷刺從來都是供不應求的。“然而，對於百度宣布有意從歡聚集團手中收購YY直播這一超現實事件，我們沒有任何準備”。

此前，百度收購YY直播被視作“一場各取所需的婚姻”。在業界看來，YY目前已將業務重心放置在海外市場，急需大量資金支撐，同時國內監管趨嚴，因此通過出售營收見頂的國內業務，可為後續業務結構調整提供彈藥。而百度正發力直播賽道，本身仍具有龐大的搜索流量，可以為YY國內直播業務提供流量池，從而帶動變現能力的進一步提升，同時通過在直播領域的市場份額和營收增加，為後續業績及財報提供助力。

在百度2020第三季度財報電話會議上，百度CEO李彥宏針對收購YY直播一事還回應稱，百度擁有3億日活用戶，併購YY對於流量變現是非常自然的。YY作為一個體量很大的直播平台，已經積累了豐富的經驗，百度直播有很多可以進行借鑒和學習的地方。

當日，歡聚集團也發布了2020年Q3財報，營收62.86億元，同比增長36.1%，淨利潤8.09億元，同比增長64%。BIGO的營收達到33.948億元，同比增長120.8%。

如今，隨著做空公告的發布，百度收購YY直播一事或將埋上一層陰影。

渾水稱，百度可能會在隨後的深入調查中發現這些問題。它甚至還在報告中對百度直言：“你宣布要支付你市值的7%現金來收購一家幾乎完全是欺詐的公司。在盡職調查中，這一規模巨大的欺詐是逃避不了的。你說百度有真正的道德和對法律的尊重嗎？告訴我們。”

“如果做空屬實，對於YY來說，股價下跌是必然的，但應該不至於影響收購。因為，對於百度來說，它迫切需要的不是既有的一些直播數據，而是YY作為平台，在知識直播上的經驗和用戶（含主播、觀眾）留存。”張書樂進一步向記者表示。

截至記者發稿，就渾水做空歡聚集團一事，百度方面尚未予以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