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線電視已經沒落,流媒體將取而代之
據報導,美國的媒體公司正逐步對有線電視的未來達成共識。他們預計,在未來五年內,大約有2500萬美國家庭將取消有線電視的訂閱。自2012年以來,已經有2500萬戶家庭取消訂閱有線電視。但有知情人士私下稱,目前至少仍有三家主流媒體公司,仍在期待有線電視的訂閱量能夠穩定在5000萬左右。
有線電視訂閱量的減少意味著對美國的大媒體公司而言,在這方面的收入將下降約250億美元(包括相關廣告損失在內)。這些大媒體包括迪斯尼、康卡斯特(Comcast)旗下的NBC Universal、AT&T旗下的華納傳媒(Warner Media)、Viacom CBS、福克斯(Fox)、Discovery、Sinclair和AMC Networks等。這一預期導致了媒體行業的結構性轉變。在過去的三個月裡,迪斯尼、NBC Universal、華納傳媒和ViacomCBS都宣布了一些重大重組事項。他們更換了舊的領導層,整合了相關部門,解雇了數万名員工,並轉向以流媒體視頻為中心。
美國觀眾現在可以在主流媒體的流媒體服務中進行選擇。這些流媒體服務包括Disney+、華納傳媒的HBO Max、NBC Universal的Peacock、ViacomCBS的Paramount+、Discovery+和AMC+,價格從免費到每月15美元不等。許多流媒體服務已在去年推出,另有一些則將在2021年初推出。
主流媒體公司的計劃很簡單:希望有足夠多的人註冊訂閱流媒體服務,以彌補有線電視用戶的損失。
但是,流媒體服務可能無法挽救美國媒體公司收入的下滑。
2015年,時代華納(Time Warner)首席執行官傑夫·比克斯(Jeff Bewkes)與他的高管團隊討論了旗下兩家旗艦有線電視網絡TNT和TBS的未來。
十多年來,TNT和TBS的收視率一直靠重播熱播節目來維持,比如《宋飛正傳》、《老友記》、《居家男人》、《辦公室風雲》等等。但最終它們遇到了Netflix、Hulu和Amazon Prime Video的挑戰。這些流媒體公司獲取了這些熱播劇的數字版權,觀眾不必通過在某個特定時段收看有線電視來觀看這些劇集,而是可以按需收看整季節目。
當時,比克斯在接收採訪時說:“流媒體的性能非常優越,它們擁有著優越的技術。”“有線電視不提供完整的視頻按需點播。我們非常依賴廣告。”
一年後,比克斯同意將時代華納公司以超過1000億美元(包括債務)的價格出售給AT&T。第二年,魯珀特·默多克(Rupert Murdoch)也宣布退出有線電視業務,將福克斯的大部分資產以700多億美元的價格出售給康卡斯特和迪斯尼。兩人似乎得出了相同的結論:有線電視的好日子已經結束。拖的時間越長,這些資產的價值就越低。
在有線電視的模式下,消費者不能選擇他們感興趣的電視頻道並按單付費。消費者必須一次購買幾十個有線電視頻道,儘管他們可能只對其中幾個頻道感興趣。長期以來,憑藉這一捆綁銷售模式,有線電視一直被媒體高管們視為一隻下金蛋的鵝。
此外,在過去,受歡迎的有線電視網絡都會在發行和支付方面獲得擔保,因為假如像康卡斯特這樣的運營商決定不為ESPN付費,那麼Dish和AT&T的DirecTV等競爭對手將會挖走那些喜歡體育節目的用戶。
但現在的情況和過去有所不同了,一些流媒體服務已經擁有足夠的節目內容,從而在規模還較小的流媒體服務生態系統中獲得了蓬勃發展。
Disney+憑藉其擁有的數十年的兒童影視節目,再加上皮克斯動畫(Pixar)、《星球大戰》和漫威(Marvel)的特許經營權,其訂閱用戶數量目前已經超過6000萬,這是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取得的成績。這一成績已經達到了該公司2024年目標的低值區間。
但即使是迪斯尼這樣的公司,也需要繼續增加訂閱用戶,以彌補即將到來的有線電視業務損失。據估計,每失去一個有線電視用戶,給迪斯尼帶來的損失是每月約17.62美元(還不包括廣告費用在內)。這其中大部分與ESPN的用戶價值有關,ESPN的每個訂戶每月需要花費10美元左右。
迪斯尼的Disney+每月收取6.99美元的費用。如果將ESPN+、Hulu和Disney+捆綁在一起,每月的費用則為12.99美元。Disney+不含廣告。在這樣的價格下,有線電視客戶與流媒體客戶的一對一交換將意味著迪斯尼的收入減少。這還沒有包括流媒體用戶共享密碼帶來的潛在收入損失。有線電視節目的用戶間共享是相當困難的,但共享流媒體服務的密碼則要容易得多。這在年輕觀眾中更常見。據估計,在2019年,35%的千禧一代共享了流媒體服務的密碼。
此外,有線電視領域正在經歷業務上的惡性循環,這可能會加速該行業的進一步惡化。像康卡斯特和Charter這樣的分銷商已經不再那麼在意客戶是否購買傳統的付費有線電視,因為有線電視的價格太高了,沒有什麼利潤空間——特別是與寬帶互聯網服務相比。
現在,有線電視運營商不再要求對費用標准進行管制,而是接受費用的上升,然後將其轉嫁給用戶,並接受價格敏感用戶取消有線電視轉而上網的事實。與此同時,媒體公司正在將最好的節目內容轉移到流媒體服務上。所有這一切,對有線電視的消費者而言,意味著越來越高的價格,同時越來越低的節目質量。
對某些有線電視而言,比如擁有數百萬用戶的ESPN,如果太多人取消訂閱,那麼就需要削減節目製作成本。這只會進一步導致更多的人取消訂閱。總之,將有線電視的用戶數量穩定在5000萬,這很可能只是一個白日夢。
當然,也存在著這樣的可能:流媒體業務最終將拯救美國的媒體公司。
康卡斯特在上一季度損失了47.7萬名有線電視用戶,而擁有DirecTV的AT&T則報告了88.6萬名有線電視用戶的淨損失。對於媒體公司來說,最好的結果是,用戶在取消有線電視訂閱後,他們的現金流立即被重定向到流媒體服務上。流媒體服務已經被定位為媒體行業的新的全球增長引擎。
媒體公司可以聯合起來,在新的流媒體服務中重建捆綁銷售模式。與有線電視捆綁包不同,流媒體捆綁包不會排除“自製”選項,每項服務都仍可以按單購買。華爾街投資者也有可能給傳統媒體公司提供一個窗口,讓他們在流媒體內容上花費數十億美元,從而製做出下一個“必看”節目。激進投資者丹·勒布(Dan Loeb)已經呼籲迪斯尼取消其年度分紅,將其用於流媒體服務原創內容的開發。他預計這會給迪斯尼帶來豐厚的利潤回報。
實際上,媒體公司並不需要擔憂如何用流媒體用戶取代有線電視用戶的問題。也許,僅僅是展示出一個增長引擎的態勢,使其看起來有像Netflix那樣的前景,就會促使投資者對整個行業做出更高的估值。現在的問題是,市場似乎並不認為現有的媒體公司有能力做到這點。然而,即使市場是對的,媒體公司無法在轉向流媒體的過程中產生穩定的收入,這也不是這些公司的末日喪鐘。行業的更新並不一定是以葬禮的形式進行。隨著有線電視網絡的倒閉和工作崗位的減少,這些公司的利潤和現金流反而有可能會增加。
從現在到2025年,將會發生很多事情:新技術的不斷湧現;觀眾品味和習慣的變化;公司併購;首席執行官的變更;等等。未來總是非常難以預測的。有時,為了生存而戰鬥,這本身就是生存的一種形式。
可能的結局
有線電視網絡將繼續盈利,近期的發行交易確保了這一點。但儘管如此,一些公司可能無法獨自在流媒體世界中獲得成功,他們可能需要合併才能生存下去。
億萬富翁傳媒大亨約翰·馬龍( John Malone)多年來一直在思考有線電視的整合問題,他一直主張資產合併。光靠AMC的《行屍走肉》並不足以維持有線電視的生存,但如果加上獅門影業的《廣告狂人》、米高梅的007系列、以及Discovery的真人秀節目“頂級大廚”和紀錄片節目“致命捕撈”,這樣的組合將在一段時間內為有線電視提供足夠的內容。馬龍持有Discovery的股份,還擁有Charter公司的部分股份,這兩家公司都可以作為收購廉價有線電視公司的工具。
問題是,這些公司可能錯過了理想的出售窗口期。據知情人士透露,迪斯尼高管在與福克斯達成交易後,審視了目前的媒體格局,做出決定,不再收購任何現有的傳統媒體公司的內容。現在,如果一家科技公司或大型媒體公司如AT&T或康卡斯特今天收購了一家規模較小的傳統媒體公司,收購者的股價可能會暴跌。
取而代之的是,未來五年可能發生的是系統性地整合和消除有線網絡。知情人士稱,NBC Universal和ViacomCBS都在考慮關閉有線網絡。不過考慮到目前的發行交易,有線網絡的關閉還沒到迫在眉睫的地步。
目前,大多數媒體公司仍會努力在流媒體和有線電視之間保持某種微妙的平衡,一方面將最優質的內容轉移到流媒體上,同時另一方面仍會向有線電視提供一些A級節目來維持其運營。
推動變革的力量將是華爾街。如果華爾街對有線電視的估值持續下降,媒體公司將不得不採取行動。
有人建議現在就應該將有線電視業務剝離掉。這些人士認為,迪斯尼應該剝離其廣播和有線電視網絡,康卡斯特應該剝離NBC Universal有線電視網絡,AT&T更沒有理由保持Turner有線電視網絡。在結構上,有線電視網絡已經處於崩潰的狀態。
各種業務的剝離和合併將為媒體公司創造出更為強大的流媒體服務。這就是為什麼迪斯尼同意收購福克斯的娛樂資產,包括動畫劇集《辛普森家庭》以及《水形物語》和《阿凡達》等電影。同時,這也將加速有線電視的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