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談》:“網絡青年”的狂放和脆弱
在網絡空間裡,一種“兩向撕裂”涵蓋了不少當代青年。一方面,他們活躍在各類App上時間越來越長:在微博評論裡狂歡,在B站彈幕中刷屏,在帶貨直播前瘋狂“剁手”……一張生硬拼接的表情包,或一句無腦的口語,就能迎來刷梗大軍。
另一方面,他們面臨越來越強烈的孤獨感和焦慮感。“鍵盤抑鬱”“在線社恐(指社交恐懼)”,深夜伴著憂鬱的音樂入眠,在知乎裡點開“一個人喪到極致到底是什麼樣子”,以期找到一絲“同病相憐”的安慰。
面對這樣的撕裂,身陷網絡大潮的當代青年,到底應該如何重塑修養,保持身心健康?又如何將孤獨放逐角落,給鍵盤前的自己找到真正適宜的舞台?
半月談記者 魏婧宇劉芳洲汪奧娜朱麗莉朱涵林光耀
憂傷時宣洩,憤怒時發洩,現實中難以表達的種種情緒,在網絡空間肆意釋放。鍵盤抑鬱、在線社恐、diss(指抨擊和咒罵)成癮,一些網絡情緒綜合徵在青年群體中蔓延。“我抑鬱卻不是真的抑鬱”“我上網卻不想進行社交”“我罵人是為了不被人罵”……一些網絡青年坐上情緒的過山車,在網上狂歡,也在網上失落。
1 網絡青年心理速寫
——“為賦新詞強說愁”:消費抑鬱的鍵盤抑鬱者。
“不喜歡我沒關係,我也不喜歡我自己。”剛步入職場的95後小欣,在生活中是個活力四射的小姑娘,但在網絡平台上常發一些喪喪的評論。“網上是自由的,可以把心裡各個角落的情緒都抖落出來。”小欣說,“進入大人社會,需要裝正經,但在網絡上我可以想哭就哭。”
越來越多人在網絡上發洩現實中的“喪”,抑鬱情緒瀰漫社交平台。在一些網絡論壇中,有人戲謔調侃,“抑鬱”似乎是進入某些網絡空間的門檻。
一些閱歷不深的年輕人,很容易自我感動,他們並非真的抑鬱,只是被自己營造出的“喪慘弱”形象感動得一塌糊塗,也對網上的其他“同類”心有戚戚焉。鍵盤抑鬱者為賦新詞強說愁,而消費抑鬱也為他們帶來更多的讚。
——“拒絕被貼標籤”:在線社恐者的心聲。
28歲的小周已經不記得自己上次翻看朋友圈是什麼時候了。“感覺大家都在朋友圈裡經營自己的虛假形象,發動態都是服務於這一目的。”在小周看來,朋友圈越來越變成塑造社交形象的地方,甚至有專門的培訓班,指導你如何塑造某種特定優質形象。
小周自認為是個討厭被貼標籤的人,但發朋友圈不可避免會被貼上標籤,致使不知怎麼做自己。“隨便發個心情還要顧慮很多。好不容易發了,還會關注誰給我點贊、誰又沒點。後來乾脆就不發了,微信最終變成了通訊錄。”小周說,“我更喜歡與真實的人相處。”
社交平台上的點贊、轉發,日漸變成一種低效甚至無效交流,很多人也許還沒看清是什麼內容就匆匆點贊、轉發,只為顯得“我在關注你”,彷彿點贊的才是“真朋友”。這種社交環境令人壓抑,有人開始恐懼、逃離這些線上社交。“沒有點讚之交的所謂朋友,網上交流效率很明顯提高了。”小周說。
——“捍衛我的聲音”:diss成癮者的吶喊。
本身是令人放鬆的遊戲平台,卻越來越充斥戾氣。90後瑤瑤是某款網游愛好者,雖已是資深玩家,但她始終難以適應遊戲裡無處不在的“噴子”。
“遊戲需要組隊才能玩,合作好了才能贏,但非常容易引發口水戰。”瑤瑤說,大多數“噴子”以自我為中心,隊友沒及時施救就罵隊友,輸了也罵隊友,更有甚者,加別人好友只為了辱罵。
00後追星族小林在為喜歡的明星打榜、控評時,學會了“優雅”罵人。“對黑粉就要痛批痛罵,但不能有髒字,否則會被屏蔽、封號。”小林說起網上罵人心得,頭頭是道。
瑤瑤、小林發現網友普遍“越來越暴躁”,常一言不合就互相diss。小林說這是一種“被逼反抗”,不罵人就要被罵。瑤瑤認為,網上diss成癮的人享受著一種語言上的操縱感,網絡社會中的很多“小環境”,有利於這種“居高臨下”的操縱感的滋生。首都師範大學文學院講師林品認為,互聯網中廣泛存在著非此即彼的“二極管思維”,diss成癮是對異見的排斥,體現出網友的不理性和不自信。
2 難以掌控的生活,放大加強的網絡
網絡情緒綜合徵常常是現實生活的一種投射,只不過在網絡空間得以表現,或是被加強和放大。“由於互聯網具有隱身功能,在網上表達的時候需要顧忌的東西少了,一些負面情緒就可能被放大了。”湖南大學教育科學研究院副教授劉聲濤說。
一些年輕人在網絡上有各種極端的情緒表現,一般是因為現實中的情感堆積和表達途徑缺乏,而網絡為這一缺憾提供了補償空間。有人在現實生活中深感壓抑,將發言基本不必承擔後果的網絡空間作為發洩情緒的出口;有人難以掌控現實生活,想在網絡社會尋找操縱感;有人只是覺得生活太過無聊,享受在網絡中製造矛盾與對立的快感。
網絡空間“圈層化”特徵越來越明顯,個人傾向於尋求認同、抱團取暖,而一些極端化的情緒表達,往往比理性平和的言論更容易“吸睛”。林品說,網友在部落化、圈層化的網絡社會中,通過“趣緣”結合在一起,建立聯繫紐帶,成為一個個小社會。
“這樣的情感共同體需要維繫,因而對劃分敵我、一致對外這種最簡單的增強群體認同的方式,容易產生路徑依賴。”北京師範大學新聞傳播學院教授徐敬宏說,“網上’髒話互懟’的互動狀態具有較強的攻守屬性,產生了各種群體極化的現象,而看的髒話越多,越傾向於說髒話。”
交流匿名化、監管手段有限等原因,也對極端情緒在網絡蔓延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徐敬宏表示,互聯網為每個人創造了一個虛擬的社交身份,使網友享有更加充分的言論自由權,能夠通過網絡評論的方式發表自己的看法,但網絡空間的匿名化也使網友得以逃脫現實中的身份規約,更加樂於展現情緒化的自己。“這在很大程度上消解了網絡空間理性溝通的可能,使不少年輕人習慣於傳達情緒,而非溝通觀點。”
當一些人在網絡上的情緒宣洩越過邊界、對他人造成傷害時,並沒有有效手段對其進行約束和監管。瑤瑤說,遊戲客服要處理很多“罵來罵去”的舉報,但頂多就是扣玩家的信譽分,始終沒法改變“噴子”遍地的局面。
3 情緒如潮水,從網絡灌進現實
網絡空間的情緒、語言和行為,在不知不覺中向現實倒灌——許多年輕人的情感表達、語言交流、行為習慣都打上了網絡印記,強化了“非理性”“脆弱”“盲從”等特徵。
——網絡極端情緒影響現實中的情感表達。一些心理諮詢專家擔心,鍵盤抑鬱者輕言悲傷、喜談抑鬱,可能使真正患有抑鬱症的人群被忽視。在鍵盤抑鬱的環境下,作為一種心理疾病的抑鬱症,在網絡空間經歷了從“浪漫化”到“污名化”的過程,一開始是“世界上最溫柔的疾病”,後來變成所謂“網抑雲”用戶矯情表達的標籤。抑鬱症人群通常不願與人分享自己的感受,由於悲喜很難共通而更傾向於自我封閉。在“鍵盤抑鬱”的趨勢下,他們更難被人察覺和體諒。
——網絡髒話污染日常交流,加重社會戾氣。徐敬宏說,需警惕網絡上的髒話“洗白”後進入日常表達,有些帶有低俗趣味的詞彙經由慣用洗白,現在幾乎成了中性詞。“如果這種現象長久且普遍存在,我們甚至可能逐漸接納一些網絡髒話進入日常表達之中。”
——網絡不良行為一旦固化成習,極易影響個人健康成長。隨著時間推移,一些網友會對某些網絡現象“脫敏”:曾經憎惡網絡上的互相攻擊,現在熟視無睹,可能還會跟著罵幾句;以前會考慮網上發布一些內容的後果,現在不加思考脫口而出……個人在網絡上的不良行為長期不受約束,會使其降低對這些行為的恥感,逐漸認為這些行為是合理的,可能在現實生活中也會照做不誤。
暴力、虛偽、充滿負能量的網絡環境,更會損害青少年的身心健康。青少年的行為習得主要源於對周圍的模仿,而網絡是青少年接觸外界的重要渠道之一。網絡上的各類極端情緒,很容易模糊青少年的是非判斷,使其道德素質下降、道德觀念淡化,埋下叛逆甚至犯罪的種子。
半月談記者白佳麗朱涵林光耀朱麗莉汪奧娜劉芳洲
“很難說,是線下的生活壓力讓我們在線上表現出消極情緒,還是線上消極情緒的傳遞導致線下負面心情累積。就感覺自己在雙重擠壓下,快樂變難了。”天津市某公司職員張雯(化名)說,每天下班後,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刷手機,而當關上手機的那一刻,“抑鬱”情緒便會襲來。
泛心理學品牌KnowYourself資深作者夏超說,現在年輕人最主要的特點,是面對選擇的眩暈,表現出一種迷茫、倦怠和無意義感。而與滑向虛無的心境相伴的,是網絡上鋪天蓋地的消極情緒。
30歲的上班族小李是網游“骨灰級”玩家,同時也有社交恐懼。平時他不愛和人交談,在公司裡盡量避免與人打交道,每天下班回家便沉溺於網絡遊戲,對各種聚會一律婉拒。週末依然是他的遊戲時間,“發小”也難以成功邀約。“我知道遊戲虛擬又費時,但它能讓我避開與人交流,避免無話可說的尷尬,也擔心自己接不住話題出現窘態。”小李說。
1 關注當代青年的個體生活
“在市場化和城市化的社會巨變中,當代青年已無法體驗、擁有父母那輩人的單位集體生活與集體認同,也很難獲得傳統鄉土社會建立在熟人網絡之上的歸屬感。”首都師範大學文學院講師林品說,在越來越原子化的現代社會中,每個人都成為市場上獨立競爭的個體,隨時面臨競爭卻缺乏關心撫慰,很容易產生巨大的情緒波動。所以,在看到互聯網上各式情緒釋放時,我們更應該關注當代青年的個體生活狀態。
隨著求學、求職、跳槽,當代青年的生活圈子不斷更迭,與家人、朋友“天各一方”的現象十分普遍,尤其在大城市,“空巢青年”一人食、一人遊、一人生活,很難尋找到線下的情緒宣洩渠道。而他們面臨的是巨大的生活和工作壓力。
張雯坦言:“我的朋友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而且大家各有各的生活,很難聚到一起。長期與父母分居,共同話題也少得可憐。加上疫情的影響,線下活動越來越少,除了工作之外,似乎也只好宅著。”
與此同時,青少年的“觸網”年齡越來越小,不少人還未具備自主理性思考的能力,就開始在網絡大潮中“遊蕩”,並在網絡世界中形成個性化的群體。有專家認為,這尤其在“飯圈”、網游中表現明顯,甚至在一些網絡“罵戰”、熱門話題中,低齡群體已經成為主力軍。
在網絡上,“滾出娛樂圈”“滾出地球”等偏激言論並不鮮見。廣西一所高校心理學教授、博士生導師王翔南說:“一些年輕網民不吐不快,卻沒有什麼原則和成熟的世界觀、價值觀,言論中滿是輕蔑、譏諷、敵視。”王翔南表示,他們對熱點事件和人物時而狂捧時而狂踩,靠鍵盤鼠標隨意發表一些不負責任的言論。
王翔南表達了對這一現象的擔憂,他認為:“當下年輕人的生活越來越離不開網絡,現實與虛擬的邊界越來越模糊。個人的生活狀態會帶來網絡情緒問題,網絡情緒問題反過來也會影響個人生活,其中產生的一些負效應,非常不利於個人和社會發展。網絡情緒問題延續到生活中,可能會使人情緒爆發,狂躁、社交恐慌或重度抑鬱,嚴重的可能會傷人傷物甚至產生輕生念頭;個別網民的消極言論,經過多人次散播後會成倍放大,容易煽動其他網民,阻礙社會良性運轉。”
2 重塑修養需線上線下共同努力
“網絡是信息高速公路,給使用者帶來海量信息,也逐漸形成了與現實社會不盡相同的網絡社會。這是人類面臨的一個巨大變遷,在極大方便人們生活的同時,也帶來了相應的問題和挑戰。”王翔南說。
許多專家認為,當前網絡濫用問題不容忽視,許多病態現像日漸顯現,在相關部門加強監管和淨化的同時,作為網絡社會的活躍群體,年輕人也須淬煉修養,增強自律。
網絡社會中的年輕人 鄭雪婧/畫
在網絡大潮中淬煉修養,最重要的是培養真偽信息甄別能力和有效信息提取能力。互聯網時代最大的特點就是信息過載,互聯網也打破了以往單向的信息傳受關係,只有當個人能夠一定程度有效甄別謠言,並能理智對待網絡上的各種煽動性信息,不被其蠱惑時,網絡社會裡的自我修養才有談論的根基。
此外,注意“脫虛向實”也被受訪專家反復強調。“線上親密、線下疏離”的狀況,並不符合人與人之間正常的交往需求,青年群體只有擺脫對媒介的過分依賴,從虛擬世界抽離出來,尋求更多線下的情感支持和傾訴方向,進行人與人之間的線下交往和互動,才能真正建立健康、穩定的情感聯結,避免負面情緒長期內化。“在現實中結識更多朋友,擁有豐富的線下生活和健康的心理,才是培植網絡社會自我修養的最大助力。”林品說。
而面對“觸網”低齡化的現狀,學校應當在網絡素養培育過程中,承擔起更為重要的責任。學校的公共性更強,教育系統可以通過有針對性、分層次地設置相關課程,幫助學生逐漸認識媒介、了解媒介、使用媒介,這是很多家長囿於個人知識水平和媒介能力所無法做到的。
互聯網心理諮詢平台壹心理創始人黃偉強則認為,每一代人在成長或初入社會之時,都會經歷一些“慌張”。就像父輩們“穿喇叭褲、留長頭髮、聽流行歌曲”一樣,如今這一代人的情緒也有自己的表現形式。“媒體工作者、文化工作者應該進行正確的價值引領,應該讓年輕人建立一個信念,保留他們心中的火種,相信自己可以創造更多價值,防止被虛無主義拖入深淵。”
半月談記者王春燕
曾經,“在互聯網上,沒人知道你是一條狗”;如今,“在互聯網上,沒有人有隱私可言”。
曾經,住一個大院的鄰居之間沒有秘密;如今,住在對門的鄰居互不相識。
今非昔比。正如現在的虛擬世界與現實世界,在彼此影響、彼此融入的過程中,常常令人恍惚: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
在網絡世界和現實世界彼此深刻影響之下,人與人之間的現實交往逐漸減少,尤其是青年群體,愈來愈呈現原子化狀態,孤獨成了不少人的共享標籤。
孤獨到底是好是壞?有人樂在其中獲益匪淺,有人極力擺脫卻不得其法,有人把網絡上的狂歡視為孤獨的解藥……如何與孤獨相處,是互聯網時代很多人的必修課。
如何在互聯網時代“修煉”孤獨,又如何在現實中超越孤獨?
1 當代年輕人的共享標籤
每天斷網2小時是小鎮青年孫海鵬的主動選擇,他用這段時間鍛煉身體,或是翻翻書、練練字,或是單純陪父母聊聊天,聽他們嘮一嘮家長里短。
“說實話,開始的時候並不習慣,我總是想拿起手機,看看是不是有人找我,會不會有什麼重要的新聞錯過了。”孫海鵬說,後來他發現,即使不看手機也不會耽誤什麼重要的事,反而有了更多的收穫。
“內心覺得更踏實了,無論是鍛煉身體還是看書練字,都是正向輸入的過程。後來我就堅持下來了,而且會在這兩個小時的’獨處’過程中關掉社交軟件的提醒音,如果真有事找我,打電話就行。”孫海鵬說。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孫海鵬一樣能很快找到內心的平靜。躺在床上看手機,各種信息看個遍,各個群裡的消息也都翻個遍,但“90後”女孩默默並不會在群裡發言。實在沒有“新鮮事”,默默會選擇看看綜藝節目或連續劇,但往往也堅持不了多久,因為還想知道別的APP裡有沒有有趣的玩意兒。每次促使她下定決心放下手機的,是第二天需要早起上班,“所以每個週五和周六,我都是凌晨兩三點才睡,但現在想想,感覺也沒看點啥。 ”
默默是一名“北漂”,每天下班後回到與別人合租的房間裡,匆匆吃過外賣,也就沒什麼事了。“上班幾年,感覺和同學的聯繫越來越少,與同事也不過是點頭之交,沒有男朋友,也沒有別的社交活動,那就只剩下上網了。”
現實生活中,像默默這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單身者有很多,行程基本就是兩點一線,工作之外的生活因為各種原因簡單到不能再簡單:點外賣、上網、睡覺。
“日子久了,覺得自己一個人吃飯、上網也挺好。外賣很方便,或者自己隨便做點半成品,現在的方便食品也做得很健康,就是感覺日子過得很無聊,有點孤獨。”默默說。
還有一類人,像默默一樣整天“泡”在網上,卻有不一樣的生活。有人借助極其便利的網絡學習資源,利用業餘時間給自己“充電”;有人在網上筆耕不輟,經營多人關注的“公眾號”“頭條號”,將自己的知識輸出的同時,也有一筆不菲的收入……這些人,儘管是同樣的兩點一線,同樣的外賣、上網、睡覺,但因為上網的訴求不同,對孤獨也就有了不一樣的理解。
2 孤獨是個岔路口
孤獨當前,與孤獨相處方式的不同,成就著不一樣的人生。
有人選擇抱團取暖。很多人在“小破站”上刷劇或刷綜藝節目時,最讓他們感到心安的就是那鋪天蓋地的彈幕。“來了”“打卡”“扣個1”……那些看似只是在刷存在感的彈幕,卻給了很多人別樣的感受。
知乎網友“不知”對彈幕的感覺是:“有很多人陪著你看的感覺,這些不同時間空間的彈幕交叉呈現在你眼前,你能一下子知道那些和你類似或不類似的人的想法。”
這種隔空“神交”,對許多人來說也是一種社交活動,省去了現實世界中的寒暄,簡單直接。
網絡空間的“小組”“社群”“群聊”也有類似的作用,在你想要與孤獨對抗的時候,會有個圈子來擁抱你,會有人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來幫助你克服困難,暫時遺忘孤獨,感受溫暖。
面對孤獨,總有人選擇與孤獨“正面硬剛”,不給孤獨留有喘息機會。
線上學習、線下健身,線上寫文、線下旅遊……在不少人眼中,孤獨並不可怕,只是一種狀態而已,無需褒貶。歸自己支配的時間多了,那就可以安排各種各樣的線上線下活動,在這類人眼中,孤獨也意味著忙碌。
但也有人時間多到不知該干什麼的時候,負面情緒慢慢累積起來,當無處發洩時,看似自由的虛擬世界就成了他們的“撒氣桶”,在網絡上大爆粗口,不管看到什麼都要罵個沒完,彷彿全世界都在犯錯;有人自怨自艾,留言中充滿對生活的失望之情,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彷彿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倒霉的人;還有人乾脆將自己封閉在一個只有自己才能進入的世界,對外界的一切漠不關心,也拒絕別人進入自己的世界,彷彿生活在真空之中……
3 讓孤獨蹲在牆角, “我”值得更大的舞台
熟悉《哈利·波特》系列小說的讀者都知道,書中有一種神奇的生物叫博格特,它能看透你的內心,變成你最害怕的東西。對付博格特的咒語是博格特驅逐咒“滑稽滑稽”,咒語使博格特變成你認為最滑稽的樣子。人越多,博格特便越好對付,因為它不知道該變成什麼。真正殺死博格特的是大笑,當你發出大笑聲,博格特便化作青煙消失了。
孤獨就像“麻瓜世界”的博格特。
但面對無處不在的孤獨,可不是一句“滑稽滑稽”就能輕鬆解決。要與孤獨和諧相處,需要一系列“修煉”孤獨的大招。
首先,要正視孤獨的存在。很多人拒絕承認自己孤獨,或認為自己並不孤獨,但熱鬧非凡的網絡世界,多數時候只是打發時間的一種方式,並沒有讓逝去的時間換來應有的價值。在那些整齊劃一的彈幕和紛至沓來的新聞頭條劃過之後,留下的是虛度光陰的遺憾和追悔莫及。因此,正視自己的孤獨,是與孤獨和解的第一步。
其次,給孤獨找一個合適的角落,而不是讓它成為主宰。放任孤獨去填滿自己獨處的時光,孤獨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不知會跑到哪裡。多一些自律意識,有意識地要求自己離開互聯網,多感受一些現實世界的煙火氣息。多一些危機意識,用讀書、旅行、做志願服務等活動來進行自我提升,增加知識儲備,提升自身修養。當這樣的生活持續一段時間後,你會沉浸其中、自得其樂,回頭一看,孤獨也不過如此。
第三,盡可能做到線上線下“表裡如一”。很多人的孤獨來自感覺網上有人懂自己,現實生活中卻少有知己,因此線上的“我”活得如魚得水,線下的“我”步履維艱。少一些網上“人設”,多一些“表裡如一”,在現實生活中不妨也放下“偶像包袱”,讓自己與周圍的人都去接受一個不夠完美但足夠真實、足夠真誠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