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矽谷的“傲慢”:馬斯克的千面思維
伊隆·馬斯克(Elon Musk)近日接受《紐約時報》專欄作家卡拉·斯威舍(Kara Swisher)的播客節目採訪。作為全球最富有的人之一,擁有四家公司的馬斯克也有辦法嘗試去證明自己的憧憬。在與卡拉·斯威舍(Kara Swisher)的對話中,馬斯克透露了自己對未來一切的看法。
以下為馬斯克採訪的內容整理:
卡拉·斯威舍:伊隆·馬斯克是複雜的。但是在我採訪的所有人中,沒有人像他那樣欣喜若狂地痴迷古怪的想法,同時又有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巨大動力去真正實現這些想法。可能能做到這樣的,也就是只有史蒂夫·喬布斯和傑夫·貝索斯了。但是,馬斯克又是這三人中唯一一個擁有涉足領域如此廣泛的公司之人。當我最初遇見他時,他還是一家試圖顛覆銀行的互聯網公司的創業者。那是在1999年,而他的公司叫x.com,後來被PayPal收購,接著又被eBay收購。但很快,他又回到少年時代的摯愛——能源、汽車和宇宙飛船。
從那之後,他一直在這些領域探索。先是SpaceX,然後是特斯拉,接著Solar City等等。比如挖隧道解決交通擁堵的Boring Company,和神經工程公司Neuralink。基本上,現在馬斯克已經開始打算往你腦子裡塞芯片了。
媒體對電池日的報導令人難過
斯威舍:和其他許多具有超凡魅力的人一樣,馬斯克彷彿自帶光環。時不時地,他會向眾人展示什麼是矽谷永無止境的傲慢,自認為從不犯錯。有時候,他也在Twitter上嬉笑怒罵。毫無疑問的是他的力量。他討論的話題上天入地。從駕駛方式到呼吸的空氣,乃至你生存的星球。上周是特斯拉電池日。實則是馬斯克日,一個揭曉他的遠大計劃的日子——用電池技術創新來徹底改變能量方程。這沒問題,只是存儲可再生能源是他和許多其他人長期研究的一個問題。馬斯克說,這項工作並不容易。所以,在媒體和投資者追問他為什麼沒有在活動日展示真正電池時,他才感到非常生氣。他說,他已經在測試電池原型,但批評者們根本不知道特斯拉和其他人已經取得的成就,也不知道要實現未來,我們還有更多事情要做。
伊隆·馬斯克:普通人確實不知道這些。但其他人也不知道。華爾街上的聰明傢伙也壓根不了解製造業和其中的困難。他們以為,你有了原型之後,剩下的就是複制了。沒錯,原型是確實是最困難的一部分,但那隻是問題的1%。大規模製造,特別是新技術的大規模製造,比原型設計要難1000倍、10000倍。所以,媒體對電池日的報導真令人難過。
斯威舍:為什麼?
馬斯克:大多數媒體報導不過是反應了他們的淺陋。
斯威舍:那麼就向他們解釋一下——
馬斯克:我會試著去解釋。但是我也不會試著去說服別人。結果會說明一切。我們討論的電池,我們已經生產了很多。從五月份以來,我們的一些汽車就使用了這些電池。我的前提是,永遠不要試圖說服人們,為什麼他們應該投資特斯拉。拋售特斯拉的股票,你們隨意,我不在乎。但是,我們現在在做什麼?這個播客的意義是什麼?
斯威舍:我想知道,你要實現的目標是什麼?這些年,你在不同領域取得了許多成就。電池當然也一直是你我討論的一個話題。
馬斯克:世界正在向可持續發展過渡。問題是過渡到可持續發展需要多久?要知道,這裡確實存在兩個限制:價格承受能力和產量。全球約有20億輛汽車和卡車,有大量的發電廠。基本上,世界上最大的兩個行業就是能源和交通運輸。因此,為了顛覆能量和運輸行業,你必須製造大量電池。這是一個限制因素。我們過渡到可持續能源所花的時間越長,我們承擔的風險也就越大。
所以,我們應該用“我們能讓可持續能源問世提前多少年”來衡量特斯拉。無論有沒有特斯拉,這件事都會發生。但是根本的好處是,我們可以讓這件事的發生提前多少年。為了加快速度,我們必須降低電池的成本,以便更多的人負擔得起。正如我所說的,然後我們必須製造出數量多到難以想像的電池。因為可持續能源主要是太陽能和風能。風並不總是吹,太陽也不總是當空照耀。所以,我們需要將能量存儲在電池中。
電動汽車是未來毋庸置疑
斯威舍:那我們現在進展到哪裡了?你是一個普通人,但你想讓一輛汽油車過渡到電動汽車。但是,對大多數來說,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
馬斯克:老實說,我認為這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消費者需求問題。儘管,從個人投資角度來看,我不認為現在是投資汽油車的好時機。所以,買一輛嶄新的汽油車,可能長期來看不是一個明智的財務決策。電動汽車是未來,這是毋庸置疑的。
斯威舍:那你覺得你加速了這個想法普及嗎?你經常提到生存危機。上一次我們交流時,你正經歷一段非常困難的時期,當時你拼命工作。然後你說,這是一個生存危機,我不能不努力工作。
馬斯克:我認為,目前,特斯拉已經不像三年前那樣,處於致命的危機中。特斯拉是有一段時間搖搖欲墜。但現在不是。
斯威舍:為什麼?
馬斯克:特斯拉能夠實現的目標是,實現批量生產並擁有可持續的正自由現金流。從汽車公司的角度來看,這是特斯拉的真正成就。過去那麼多年,有數百家汽車創業公司成立。但是,沒破產的只有福特和特斯拉。甚至通用汽車和克萊斯勒也在2009年破產了。對於一家汽車公司,實現批量生產且生存下去,本身就很難。而一家新的汽車公司突圍的唯一途徑就是製造出引人注目的汽車,讓人們願意為這輛車支付額外的費用。
斯威舍:我知道你不愛看股市。投資者正在討論特斯拉,和未來。對此,你怎麼看?
馬斯克:我相信市場的某些臨界點已經得出結論:特斯拉會笑到最後。我承認,特斯拉的股價是有點高。但是如果你問我,五年內特斯拉會不會比現在更有價值?我認為,答案是肯定的。
斯威舍:因為你已經領先了。你如何評價其他汽車公司的努力?最近所有這些公司都在宣稱要朝著這個方向前進。
馬斯克:這也是我們要實現的目標的一部分。讓其他汽車公司盡快朝著可持續交通的方向發展。當然,我也很高興看到他們正在向這個方向前進。
斯威舍:你覺得是你激勵了他們朝這個方向前進嗎?
馬斯克:特斯拉絕對是推動他們朝這個方向努力的公司。他們自己也這麼承認。這不是我的判斷。而是他們直接表露的。
斯威舍:看來你感覺不錯,因為之前你一直都不太待見汽車行業。我想,現在你的重點應該是在石油天然氣行業這方面。你談論這個也有一段時間了。最近,加州州長蓋文·紐森宣布,加州或將禁止出售新的汽油車。你能不能說說你的看法?加州也是美國第一個做這類決定的大州。
馬斯克:我認為,所有這些都表明化石燃料汽車已接近尾聲。所以,我覺得這是一個樂觀的信號。我相信,只要我們繼續心有憂慮並為可持續發展而努力,我們就可以實現可持續發展。只要我們不盲目自大,一切都會好起來。
斯威舍:你現在有多憂慮?加州的山火肆虐,而你的公司就在那裡。
馬斯克:我當然十分憂慮。
斯威舍:具體來說,怎麼憂慮?
馬斯克:我將這些東西視為概率,也在密切關注基林曲線。這個曲線展示了碳的百萬分率,數字每年都在增長。你可以看到,和過去幾十萬年相比,碳含量如今有多高。你可以看到,碳的百萬分率增長猶如一堵牆一般。但我想說的是,我不認為這就是世界末日了。只是,事情確實變得越來越危險。
斯威舍:你說這不是世界末日。那是什麼?
馬斯克:未來不一定就是好的,也不一定就是壞的。事情不是這樣子的。不是非黑即白。我們越早過渡到可持續能源的未來,當然對世界也越好。我想,任何有理性的人都不會反對這個觀點。
斯威舍:還是有很多人反對的。
馬斯克:那應該都是石油天然氣行業的人或受益於這個行業的人。我的意思是,在這個行業之外,很少有人會反對這樣的觀點。不過,說實話,我覺得敵視石油天然氣行業有點不太厚道。這些人也只是在努力工作,促進我們的經濟發展而已。但卻不知怎的,他們就成了大家眼中的壞人。
斯威舍:你會替石油天然氣行業說話,這太令我意外了。因為你之前一直對否認氣候變化人士等等意見十分強烈。
馬斯克:首先我想說,最初引起我對電動汽車興趣的並不是環境因素。但是後來,我對物理十分著迷,然後我就想,如果石油是我們唯一的生存依賴,那石油耗盡的時候,我們的文明豈不也崩塌了?我們豈不又要回到騎馬的時代?我們的現代文明又要怎麼維持呢?可能還會有飢荒,文明將隨之崩潰。所以,我們必須擁有電動汽車。然後我就一直在想電動汽車,向怎麼解決能源密度問題等等。本來在斯坦福大學的時候,我也會繼續深入研究這個領域,只不過互聯網更吸引了我。但後來我又回到了電動汽車領域。但是你知道,真正讓我瘋狂的是,無論如何,從長遠來看,我們都必須過渡到可持續交通。因為我們終會耗盡石油。
斯威舍:你會改變這些嗎?你跟特朗普總統聊過,跟其他人也聊過。你也嘗試過很多事情。你覺得呢?
馬斯克:其實我不知道,我也沒有答案。因為,我跟總統說起過很多次可持續能源的事情。有時候他也挺支持的。但最後,石油天然氣行業最終說服了他,因為電動汽車行業規模可遠不及石油天然氣的。但好在,現在汽車行業都在向電動汽車過渡。要知道,以前我們的對手可不止石油天然氣,也有那些傳統的大型汽車公司。
SpaceX需要競爭對手和貝索斯有分歧
斯威舍:我們再來說說SpaceX。你取得了不少成功。對了,宇航服設計也非常不錯。
馬斯克:我們確實為宇航服花了不少心思。我們總得激發孩子們的興趣嘛。就好比孩子看到宇航服後說,哇!以後我也想穿上那衣服。我要好好學習,學習工程然後探索太空。這種之類的。
斯威舍:除了宇航服,你還拿下了國防部的合同。你認為之後會產生什麼影響?
馬斯克:我認為我們可以降低探索太空的成本。當然,我們可以為納稅人省下很多錢。我們也通過可重複使用的火箭來推動發射技術的發展。可重複利用對改進太空探索太重要了。一次性使用的火箭,太不可思議了。你想,你花高成本製造了一台精緻的機器,然後發射了,最後砰的一聲落入大海,海底還會留有碎片殘骸。這簡直太不合理了。
斯威舍:那麼,我們來談談火箭技術的發展方向?我記得你說過,類似於,只有兩三家公司控制的話,這便意味著沒有創新。
馬斯克:有兩個競爭對手總好過一個都沒有,是吧?雙寡頭壟斷總比單獨壟斷好一些,多寡頭壟斷比雙寡頭壟斷好一些。但最終,你還是會希望有多家公司或許多家公司來提供更好的商品或服務。你也希望有多家公司一起競爭,推動未來航天事業發展,以便我們最終可以成為太空文明中的跨行星物種。我相信,這對於確保生命的長期生存真的非常重要。我在這裡不是要鼓吹末日毀滅之類的,但化石記錄明確無疑地告訴我們,在過去千年中,很多物種已經滅絕。流星撞擊、超級火山爆發、自然氣候變化等等,都是原因。雖然事情有變得嚴重,但我們並沒有意識到。而且,最終,太陽會膨脹變大,吞沒我們的地球……
斯威舍:你確定沒有在鼓吹末日毀滅嗎?太陽會爆炸嗎?所以我們要去火星……
馬斯克:準確來說,是太陽會膨脹,然後焚毀地球。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只是還非常非常非常遙遠。
斯威舍:好的,所以我們需要競爭對手。貝索斯成立了藍色起源(Blue Origin)。他沒有拿到合同。這一次,你打敗了他。感覺如何?
馬斯克:我在幾年前跟貝索斯一起吃過幾頓晚餐。私下里的聚餐,大家談談太空之類的東西。他也確實關注太空,有著相似的觀點,覺得我們需要發展太空文明,成為跨行星物種。不過,我和他有一些小的分歧。我不認為我們想要生活在一個空間站裡,我希望我們可以生活在一顆行星上。但是,如果你有先進的火箭,你就可以自己決定,住空間站還是火星。所以,現在,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因為我們現在都沒辦法再回到月球上去。這真是令人失望。幾十年前我們去過月球,幾十年後,我們卻回不去了。所以你看,我們絕對希望人類文明可以隨著時間推移不斷前進。不過值得一提的是,文明的發展像一條曲線,並不總是直線前進。比如像古埃及人、蘇美爾人、巴比倫人、古希臘等等,他們都是曲線文明。曾經擁有領先的技術,接著又失去了。每次我遠眺城市天際線的時候,天際線都沒有什麼變化,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斯威舍:那它應該變成什麼?
馬斯克:我的意思是,我們的文明現在處於哪個位置?說實話,我還是有點擔心我們的進步正在放緩。我們正在變老,改變正在放緩。這是我擔心的。
把湯姆·克魯斯送進太空非常酷
斯威舍:我們換個話題,你覺得成為太空人最令你興奮的是什麼?成為太空人,你覺得最不可或缺的技術是什麼?
馬斯克:最根本的突破肯定是可快速重複使用的火箭。比如說,你每去一個地方都要買一輛新車,還要背後拖著一輛車,方便日後回程。這樣一來的話,旅行成本肯定高出來很多。所以,可快速重複使用的火箭真的很重要。但我們正在實現這一個目標。我們開發的星艦也是如此。
斯威舍:你相信我們可以成功嗎?你覺得自己有生之年可以踏上你一直憧憬的旅程嗎?
馬斯克:當然。
斯威舍:什麼時候?
馬斯克:我們可能會在明年或者什麼時候把星艦送入軌道。
斯威舍:星艦上會有人嗎?
馬斯克:沒有人的自動模式。因為第一次就進行載人試驗的話,風險太大了。但我相信,兩年之後就可以進行載人試驗。
斯威舍:你親自上陣嗎?
馬斯克:也許。我還沒認真考慮過這個。不過我相信,兩年或者三年後,它會很安全,人上去不會出事。
斯威舍:說到送人類進太空,我知道湯姆·克魯斯和道格·萊曼這兩個人已經預訂了SpaceX太空旅行的兩個席位。你為什麼想做太空旅行?還有,傳聞說你打算在太空拍攝,到底怎麼回事?
馬斯克:實際上,我也不清楚。他們問過我們,有沒有這個可能。然後,我們說,有。然後我們又討論了一些卡司等等。但我不知道,實際上會怎樣。
斯威舍:把湯姆·克魯斯送進太空,你覺得如何?
馬斯克:非常酷。
斯威舍:會把他帶回地球嗎?
馬斯克:我們已經把宇航員帶回地球了。
人工智能不一定會想要毀滅人類
斯威舍:我們再來聊聊你的Neuralink。你能不能用最簡單直白的話來解釋一下Neuralink。畢竟,這是塞進大腦的芯片。
馬斯克:是的。就想像一下,它是植入你頭骨的FitBit。或者植入你頭骨的Apple Watch。簡單來說就是,我們從你的頭骨上取下一小塊,然後將其替換成芯片、感應充電器和藍牙天線,以及連接大腦的微電線。
斯威舍:那你覺得大家會願意讓你把芯片植入他們腦子裡嗎?
馬斯克:我覺得,首先,我們先得嘗試很多次。然後,從境況最差的患者開始,比如四肢癱瘓或者患有嚴重癲癇的病人等等。因為,特別是在一開始的時候,它是有風險的,所以我們希望回報也更高,值得去冒這個風險。接下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我們也花了很多努力去移除芯片。你可以移除芯片,植入芯片,升級芯片,放個新的芯片進入。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也不會有任何損傷或明顯的損傷。因為我相信,芯片升級是非常重要的。你想,要是腦子裡植入了一代iPhone,而以後都只能是這一代iPhone的話,而別人都用上了iPhone 11,那得多糟糕。
斯威舍:沒錯。很多年前,我們見面時,你曾說,人工智能會像對待寵物貓一樣,對待我們人類。他們太聰明以至於會怨恨我們。你還說,我們會像寵物貓一樣被豢養。再後來,我在你辦公室見到你的時候,你又把人工智能比作蟻丘,除非你是個混蛋,你不會故意去踢毀蟻丘。那現在,我們的人工智能發展到什麼程度了,你能給個比喻形像地解釋一下嗎?
馬斯克:比作蟻丘是因為,人工智能不一定會仇恨人類到想要毀滅我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如果人工智能想要朝著某個特定方向前進,而我們人類卻阻擋了它們的道路,那時候人工智能大概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就消滅了人類。就像我們走在路上看到蟻丘時,一腳踢開它們時一樣。你恨螞蟻嗎?當然不。你只是在修路而已。但這只是風險,而不是預測。所以,我覺得我們對待智能的方式,不應將其僅限於人類。計算機的智能潛力,或許遠超過了生物學智能潛力。有一篇非常有趣的論文寫道,如果某個超先進的文明來到地球,當然這個文明都是計算機組成的,然後它們驚訝地發現,地球人竟然都是血肉之軀。
斯威舍:難以置信。但是,你能解釋下,我們為什麼需要Neuralink呢?Neuralink在做什麼?
馬斯克:把人變成機器人。
斯威舍:好吧,那我們要做些什麼?
馬斯克:擺脫血肉之軀。好吧,我們其實已經是生化人了。你有計算機,手機,手機上有應用等等,像社交媒體這些。其實,仔細想想的話,你已經是電子設備的一部分了。還有一個事實是,當某個人去世後,他們的電子幽靈仍遊蕩在我們身邊。你知道他們的Instagram、Twitter、Facebook、他們的郵件和網站等等。都在那裡。哪怕斯人已逝,電子遺產仍在。所以,限制是什麼呢?即便在一個良好的情況下,比如人工智能對我們人類足夠友好,我們仍需要快速的溝通。但我們的溝通速度太慢,特別是我們的輸出。比如,你在手機上打字,我們甚至都沒有十個手指齊上陣。
斯威舍:沒錯。
馬斯克:可能你的打字速度還可以——但是對人工智能而言還是太慢了。這樣的話,溝通就很難。人工智能可能會因為無法與我們溝通而背離人類。因為,計算機覺得人類太無聊了。
斯威舍:覺得人類無聊,有那麼點意思。那我們該怎麼辦?Neuralink的作用是什麼?
馬斯克: Neuralink的作用就是改進我們的通訊帶寬。
斯威舍:這樣我們就可以跟人工智能交流了。
馬斯克:沒錯。當然還有很多其他好事情,比如治療跟大腦有關的疾病。有了大腦芯片,你其實可以做很多事情。你可以讓殘疾的人重新站起來走路。你可以解決極度抑鬱或焦慮或精神分裂症或癲癇。你可以把母親的記憶還給她,讓她重新想起自己的孩子。基本上,如果你活得足夠久,你將患上某種癡呆症。這時候,你肯定會希望有一些技術可以幫助你。
斯威舍:可以對同理心編程嗎?或其他的東西?
馬斯克:理論上,你可以編寫任何東西。當然,同理心是個好主意。
斯威舍:那我們在哪裡編程呢?
馬斯克:我們目前仍處於非常早期的階段。我們已經在豬仔身上成功植入了芯片。這隻小豬帶著芯片,已經快樂地生活了三個月。現在我們又給十幾隻小豬植入了芯片。傳感器運行良好。
斯威舍:然後你告訴人們,你打算給人腦植入芯片,解決身體上的疾病。除此之外呢?因為這也可能被濫用。
馬斯克:道德是放在第一位的。整體而言,Neuralink的最初價值是解決腦損傷,然後還有脊髓損傷等等。所以,好與壞,其實很難說。就像,有的人因此可以重新站起來走路了,這當然是好事。而且最終實現與人工智能共生這種事情,還很遙遠。所以我們也不用一下子考慮那麼多。然後還有FDA的批准,這個批准也需要經過一系列嚴格的檢查,確保利大於弊並且植入可逆。所以這是有一段過程的。
伊隆·馬斯克新冠病毒方面遇到了麻煩。儘管有封鎖令,但他仍堅持要求保持工廠運營,並與地方當局爭吵不休。在Twitter上,他稱居家隔離令為“事實上的軟禁”,還預計“到4月底在美國的確診病例將為零”。然而,到4月底,每天都有很多確診病例出現,他又在Twitter上寫道“現在解放美國”的名言。在這個問題上,我們實難認同馬斯克。
馬斯克:這是一個敏感話題,理性讓位於感性。總體上,我認為,它具有低死亡率但高傳染性的特點。對年輕人來說,風險較低;而對老年人來說,風險更高。本質上,正確的做法是不要封鎖整個國家。但是,任何有風險的人都應該被隔離起來,直到疫情過去。
不會接種新冠疫苗
斯威舍:第二波疫情似乎又席捲而來。你一直在說拯救人類這些話,但你看現在,這些人在疫情中死去。
馬斯克:每個人都會死去。
斯威舍: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馬斯克:問題是,怎樣做更好。
斯威舍:你覺得封鎖不好嗎?
馬斯克:不好。但這件事上,也沒有萬全之策。其實整件事,削弱了我對人類的信心。
斯威舍:為什麼?
馬斯克:人類的一般非理性。
斯威舍:所以你說的削弱了你對人類的信心,是指人類的非理性嗎?
馬斯克:沒錯。
斯威舍:好吧,再問一個問題,你會接種疫苗嗎?你的家人呢?
馬斯克:不會。
斯威舍:為什麼?
馬斯克:我沒有感染病毒的風險,我的孩子也沒有。
斯威舍:那你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嗎?
馬斯克:是的。這段時間SpaceX一直在運營。我們沒有停歇過一天。我們有國家安全許可,因為我們的工作事關國家安全。我們將宇航員送入太空,又把他們接回來。州政府關閉了特斯拉工廠,簡直荒唐。但除此之外,我們的汽車製造沒有暫停過,非常棒。
斯威舍:我再來問幾個問題。你是站在汽車製造商的角度說這些話。那請允許我站在擔心家人的工人角度來提問。如果你的員工,他們說,我覺得你讓我和我的家人處於危險之中,你會怎麼回答?
馬斯克:很好,那就呆在家裡不要出門。
斯威舍:就這樣?
馬斯克:就這樣。
斯威舍:他們會因此受到懲罰嗎?如果他們覺得自己有感染的風險,他們該怎麼辦?
馬斯克:如果他們有正當理由,那麼他們就應該呆在家裡。
斯威舍:好吧,我們再來說說你的電子幽靈。你怎麼看待自己的電子幽靈?
馬斯克:也許我明天該思考下這個問題。我還真沒仔細想過我自己的電子幽靈。我總是試圖把時間用在可以最大化未來的事情上,最大化未來在某個文明水平上幸福快樂的可能性。
生存危機從小就有
斯威舍:最後一個問題。你一直在說拯救人類的正確途徑。那你為什麼想要拯救這些血肉之軀?
馬斯克:我就是希望人類可以存在更久。我覺得,我從小就有這種生存危機。就好比,人生沒有意義,這種感覺。我閱讀了能找到的所有哲學書籍。然後,我讀到了道格拉斯·亞當斯的作品,覺得他的辦法也許是最好的辦法,即宇宙本身即答案。問題是什麼?我後來得出的結論就是,我們越是能夠擴大意識的範圍和規模,我們就可以更好地回答問題或提出問題,來了解宇宙的本質。所以,我們會想擴大意識的範圍和規模,然後更好地提出可以揭示宇宙本質的問題。
斯威舍:這個問題是什麼?
馬斯克:我們不知道這個問題。所以,我們才需要去尋找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