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克不想成為喬布斯
“馬斯克是新的喬布斯嗎?”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埃隆·馬斯克是自喬布斯以來,矽谷最具傳奇色彩的人物。類似的評價,常見於各種各樣的名人評價、採訪報導中,就連蘋果聯合創始人史蒂夫·沃茲尼亞克也曾直言,認為馬斯克可以填補喬布斯留下的空缺。
1971年生的馬斯克與1955年的喬布斯之間,實則隔了16年之差。喬布斯創立蘋果之時,馬斯克才5歲。
不過,細究兩人的創業經歷會發現,他們有著極為相像的性格與做事方式——
比如,認為創辦公司的意義在賺錢之上,做產品是比賺錢更重要的事情;
比如,特立獨行,不拘泥條框的思維習慣;
比如,與人交往時的極大控制欲;
比如,咄咄逼人的溝通風格,但面對有理有據、分析性強的觀點時又會耐心聽取,只要理由足夠好會改變自己想法;
再比如,對產品細節的極致追求。
而這些個性裡的共通點,也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他們,使其成為“創新之路”的同路人。
2007年,喬布斯用 iPhone打開了智能手機的大門,且構建了一個獨屬於蘋果的iOS生態圈,其創新意義已無需贅述。
同一時間,馬斯克正同時開展SpaceX 和特斯拉兩個創業項目,而在此之前,馬斯克已經有過兩次創業“熱身”——Zip 2 和X.com。
用我們熟知的產品理解,Zip 2 可以說是“大眾點評+百度地圖”的網站,創立於1995 年,四年後以3.07 億美元被康柏收購,馬斯克從中賺取了2200 萬美元。那一年,他28 歲。
這筆錢除了被馬斯克揮霍掉一部分,其餘全部身家都投入於他的下一家創業公司“X.com”,即今日的PayPal;而它的其中一項業務——輸入電子郵件即可實時轉賬——可以說開啟了網絡支付時代。
當下人們習以為常的網絡支付,實則是馬斯克首創。那時,支付寶還未見影子。
最終,PayPal 同樣被出售,於2002 年7 月以15 億美元被eBay 收購,馬斯克從中獲得了1.8 億美元(稅後)。成為億萬富翁這一年,他31 歲。
值得一提的是,馬斯克在這兩個創業項目中均有被奪取CEO 頭銜的經歷,而這與喬布斯也有著不同時空同一經歷的重合性。
不過,在馬斯克的多次創業經歷中,其意義與喬布斯用蘋果手機打破傳統手機行業的桎梏相當的,應屬特斯拉之於傳統汽車行業的變革。
在馬斯克的規劃中,特斯拉將成為一家有能力大規模生產電動汽車的偉大公司。事實上,電動汽車並不是一個新穎的想法,其真正創新之處,在於開拓電動汽車發展的新思路。
在特斯拉第二款產品Model S中,首次在車中嵌入大型觸摸屏。要知道,當時大屏技術還尚未興起,iPad面世還是幾年後的事情。
更為重要的是, Model S 還將汽車操作系統作為研發創新關鍵點,而這也成為了新一代汽車體驗的核心,無論是動力系統還是警報裝置,都可以通過軟件系統進行升級更新。
基於硬件與軟件的有機結合,馬斯克逐步將汽車行業從“功能機”向“智能機”方向推進。值得一提的是,喬布斯的核心產品思想,亦是軟硬件結合。
《矽谷鋼鐵俠》中寫道,特斯拉之後,幾乎所有的汽車公司在此後都在紛紛效仿,開始為顧客提供遠程更新服務。這樣的場景,iPhone 也曾引領過。
另外,在銷售上,特斯拉不通過經銷商渠道,而是採取“線上銷售+線下體驗和服務”的直銷模式,通過互聯網和高端購物中心裡像蘋果專賣店一樣的展示廳銷售汽車,衝擊了原來的經銷商模式。
恰如人們此前因為喬布斯對蘋果手機產生的狂熱追求,當下的馬斯克也成為了大眾心目中現象級的存在,成為他們狂熱喜愛特斯拉的理由之一;儘管他還並不是特斯拉的創始人。
馬斯克,不是喬布斯2.0
雖然馬斯克與喬布斯之間有著極大的相似性,但類似的相同點或許在其它偉大創業者身上也能找出一二。
對於自己與喬布斯作對比,馬斯克其實是並不樂意的;即使後者是給世界帶來改變的偉人。馬斯克曾在一次公開採訪上解釋稱自己是多麼地不喜歡被描述成是喬布斯的翻版。他說道:
如果我快死了,那時我正穿著一件黑色高領毛衣,那我會盡我最後一口氣將那件毛衣脫下來並扔得遠遠的。
不過,這種不喜歡或許緣於對比本身,而不關乎喬布斯。
正如比爾·蓋茨近期被問及該問題時所答——
如果你真的認識這些人,那麼這種過於簡單化的對比,看起來就怪怪的。馬斯克是一個動手能力強的工程師,而喬布斯是在設計、挑選人才和營銷方面的天才,你是不會把他們混為一談的。
傳記作者Ashlee Vance 認為,馬斯克野心勃勃著手創造的產品,具有遠遠超越霍華德·休斯或喬布斯所創造過的任何產品的潛力。
Ashlee Vance 指的產品,其一是前文提及的汽車業的特斯拉,另一個,則是航天業的SpaceX。
SpaceX 創立於2002 年6 月,是馬斯克在 PayPal 之後的創業項目,承載著馬斯克的終極目標——把人類變成一種跨越行星的物種。這一想法,在馬斯克孩童時期就已萌生。
馬斯克個人出資一個多億,幾乎將PayPal 出售所得資金投入其中,再一次傾其所有。但與PayPal 不同的是,SpaceX 短期內難以看到盈利,甚至是個“吸金黑洞”;畢竟,上太空這事,一般只有國家能夠承擔。
在他人看來,馬斯克瘋了。有朋友為了勸退馬斯克,給他看了一系列火箭爆炸視頻,顯然,對馬斯克並不奏效。
為了開展太空計劃,馬斯克甚至親自前往莫斯科調查火箭發射費用,併計劃從俄羅斯購入彈道導彈;家人朋友的擔心從“財空”由此升級為“人財兩空”,生怕他被間諜盯上。
最終,交易並無達成,但也因此開啟了另一計劃——自造火箭。馬斯克通過自學幾個月航天工業及其背後的物理原理知識發現,自己造火箭比買入便宜。
於是,馬斯克開始招兵買馬,計劃在2003 年11 月將火箭送上天。然而,直到2006 年3 月,SpaceX 才執行首次發射嘗試,結果在26 秒之際,“獵鷹1 號”發生爆炸。
對於爆炸一事,馬斯克及其員工並不陌生。研發期間,發動機被炸毀、試驗台被燒毀、冷卻室破裂時有發生,但初次嘗試依然給SpaceX 員工潑了冷水。事後,馬斯克向員工表示:
SpaceX 將繼續努力,無論上天入地,不成功誓不罷休。
火箭的失敗,仍在繼續。
火箭的失敗,仍在繼續。第二次、第三次發射都接連爆炸,甚至造成損毀,此時已是 2008 年。
當時,馬斯克正處於多面危機之中。
金融危機放大了人們的仇富心理,風頭正盛的馬斯克成為媒體矛頭指向,關於特斯拉的負面報導、SpaceX 發射失敗的消息,甚至於前妻對他的指責均見於報端。
再者,SpaceX 連續的失敗,特斯拉的融資困難使得馬斯克資金告急,面臨割肉之選。第四次發射,成為SpaceX 生死存亡的關鍵。
2008 年9 月,第四次火箭發射圓滿成功,這是SpaceX 創立以來第一次,也是世界上第一枚進入了軌道的私人建造的火箭。無疑,馬斯克創造了歷史。
從今日發展來看,SpaceX 顯然已經度過資金難關,且得以與NASA 合作,此為後話。
火箭的成功發射加速了SpaceX 的發展,實現首次發射重型火箭;提出火箭回收;搭載衛星發射,建立”星鏈“網絡;甚至首次實現商業載人航天,再次創造歷史,這些都在一步步實現著,一步步在靠近著馬斯克構想的那個未來。
這些成就,目前為止,只有馬斯克做到了。
馬斯克,就是馬斯克
從Zip2 稍微改變了報紙行業的舊態,到PayPal 創新支付方式,再到SpaceX 從零開始創造出商業航天歷史、特斯拉實現汽車行業變革,在過去二十多年裡,馬斯克一直在創建公司。
甚至於,在這些項目之外,還有著SolarCity(太陽能供應商)、Neuralink(研究腦機接口技術)、OpenAI、Hyperloop(超級高鐵)等與馬斯克息息相關的創業項目,或為投資,或是親創。
儘管馬斯克將創業形容成“嚼著玻璃,凝視深淵”,但他卻從未停下,理由是:
it’s a right thing to do, and I’m tired of waiting someone else to do it for me.
我只是覺得這是應該要去做的事情,而且我不想苦等別人幫我實現。
對於馬斯克,其前妻賈斯汀曾評價道:
他隨心所欲地做他想做的事,並為之不懈努力。這就是埃隆的世界,而我們其他人都與之息息相關。
人們經常用“鋼鐵俠”指代馬斯克,認為其是最接近原型的人。而現實中的這位矽谷鋼鐵俠,也有著如電影那般想要拯救人類的使命,且這種使命感,遠遠超乎多數人所能承受。
面對無法阻擋的人工智能趨勢,馬斯克卻為此擔憂。他認為,人類將淪為人工智能的寵物。
除了發出反對的聲音,馬斯克也在尋求對抗人工智能的手段。為了密切關注人工智能的發展,馬斯克投資了DeepMind、Vicarious 等人工智能公司,甚至直接創辦了OpenAI。
不僅如此,SpaceX 的火星移民計劃、創立研究腦機連接技術的新公司Neuralink 也與此相關。在馬斯克看來,人類需要與機器相結合,成為一種“半機器人”,從而避免被人工智能淘汰;而Neuralink 正是這一想法的產物。
馬斯克不僅證明了大腦中植入芯片的可行性,在上個月的Neuralink 發布會上還展示出最新的可穿戴設備LINK V0.9 和手術機器人,並通過三隻小豬的實時神經元活動演示了Neuralink 的實際應用過程。
在所有形容馬斯克的詞語中,”瘋狂“一詞,似乎最為貼切。甚至於,連他自己也會問出“你覺得我瘋了嗎?”的問題。
”瘋“將他天馬行空的想法發揮到極致,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狂“讓他突破了傳統禁錮,但時而也越過了該有的界限。
在疫情期間,為了重啟工廠,馬斯克無視病毒的危害性,直接硬剛法規,強行複工,並在推特上表示:
特斯拉今天違反了Alameda 縣的法律重啟工廠,我會和各位在同一戰線上,如果有任何人因此被追捕,那個人只會是我。
儘管此番話語頗具挺身而出的英雄氣概,但諷刺的是,那個想要拯救人類的馬斯克,此時卻將威脅人類聲明的病毒置若罔聞,強行複工。
當時,Ashlee Vance 也曾撰文表示——
馬斯克對新冠病毒大流行的否定主義最大的諷刺意味在於,他弄SpaceX 出來的目的正是為了把我們從病毒大流行這種東西當中解放出來的。
在員工眼中,他們尊敬他,理解他的苛刻,但也認為他達到了刻薄的地步,讓人感覺反复無常,徘徊於畏懼和崇拜之間。
在業內人士眼中,馬斯克是一個天真的技術專家,也常常被當成笑話被談及,同時也是一個介於搗蛋鬼和滿嘴胡話之間的競爭對手。
不過,隨著Space X 成為了第一家將人類送出並返回地球的商業航空公司,特斯拉成為了全球市值最高的汽車製造商,那些原來的鄙夷也在漸漸發生著改變。
“愛他的人和恨他的人都同樣不理性。”——這是傳記作者Ashlee Vance 給出的評判。
正如“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每個人對馬斯克的定義都不盡相同。
而歸咎到底,馬斯克,就是馬斯克。
一個未來逆行者
馬斯克彷彿一個從未來返回的逆行人,總能夠提前預知未來的模樣,並一步步將我們帶至那個他所能預見的未來。
即使那個未來在某個時間點聽起來荒謬無比,但歷史經驗證明,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總能夠無比堅定地將其實現。
從當下來看,無論是SpaceX、特斯拉,還是Neuralink,亦或者是其它創業項目,它們依然面臨著很多技術難題,具有極大不確定性,馬斯克可能成為拯救人類的英雄,但也可能因為戲劇性的風險將其毀於一旦。
那個馬斯克真正想將人類帶往的未來,只能交由時間去解答了。
但無論如何,馬斯克已經參與了我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