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線城市，長租公寓終究沒有放過身處異鄉的年輕人。十幾年前，黑中介卷錢跑路現象氾濫，如今，長租公寓平台接連爆雷，80後、90後都沒有逃過，原因歸根結底是，大城市裡年輕人的收入追不上房價，追上房價的沒有購房資格。中國人缺房子嗎？答案是：不缺！

央行官宣，在中國，96%的家庭都有房，而且戶均1.5套房，即便月薪5000元以下的人群，90%也擁有自己的住宅。

月薪5000元，想在上海買一套100平方米的房子，即便不吃不喝，也要100年。如何解釋這個96%？其實，一種普遍可感知的現像是，在東部沿海的三四線城市，城市化還在進行中，拆遷分房為不少年輕人鋪就了第一條致富路。

在老家小鎮擁有兩三套房的青年，還要擠破頭在北上廣深等大城市拼一個購房資格。為什麼？

錢、理想、孩子，答案莫衷一是。

01    

爆雷後，房東和租客怎麼辦？

長租公寓爆雷潮有多兇猛，最新一組數據是廣州市房地產租賃協會統計的，今年以來全國爆雷的長租公寓達26家，僅8月，全國就有15家長租公寓倒閉。

寓意上海辦公室人去樓空圖源/採訪對象

當媒體將焦點著眼於長租公寓模式為何不可行，是不是有預謀的龐氏騙局時，租客想的是明天住哪裡，房東想的是租客明天能不能搬出去。

長租公寓爆雷後，將矛盾轉嫁給了房東和租客。起初，房東和租客達成了“脆弱”的統一戰線——告長租公寓平台。

8月爆雷潮才過去一個月，房東和租客的統一戰線便土崩瓦解，雙方鬧到了派出所，在此之前，他們甚至還不清楚，或者不接受，雙方之間是沒有任何契約關係的。

房東強制要求租客搬離圖源/IT時報

律師解釋了其中的法律關係，房東租給長租公寓平台和平台租給租戶是兩個獨立的法律關係，平台拖欠房東房租，房東可以到房產所在地法院起訴平台違約侵權，要求查封平台賬戶，查詢租客資金支付流向。租客已經一次性支付半年至一年的房租，可以住到租約期滿，平台想要讓房東籤的解約協議，並不能作為驅趕租客的依據。

房東往往無法接受“單挑”所有損失，在實際協商過程中，房東也會處於上風。或者只要任意一方不願意主要承擔損失，協商都會以失敗告終。

一位寓意房東貼出退房通知要求租客搬出圖源/採訪對象

在採訪長租公寓爆雷受害者時，雖然記者已經給出了法律解釋，但被問得最多的問題仍是：“我該怎麼辦？”

警方、居委會、綜治辦都介入了其中，他們和律師一樣，給出的解決之道是，房東和租客都可以到房產所在地派出所立案，在定性為詐騙等刑事案件前，房東和租客還可以到房產所在地法院起訴長租公寓平台。

維權群里許多年輕人自嘲道：“沒想到初入社會學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寫起訴書。”然而，不論是立案還是訴訟，都要經歷漫長的過程。

在這種情況下，雙方僵持只會徒增維權的成本和壓力，想要及時止損，最理想的解決方式是，雙方重立合同，餘下的租賃時期內，房東和租客各承擔一半的損失，待房東追回損失後，將其中一半歸還租客。等到租賃期結束後，租客搬出，或者繼續以市場價租住。

但能做到如此理智的房東和租客，幾乎不存在。

02    

租房時到處是“雷”

除了這難解的一對矛盾外，更讓人驚訝的是，租客不僅有通過58同城、安居客等正規線上中介平台租到長租公寓的，更有通過線下中介門店租到的。

此前爆雷的愛公寓圖源/IT時報

一位受害租客挺著5個月的孕肚被房東趕出門，4個月內上了兩次當，二房東、長租公寓平台接連跑路。她不禁發問：“難道除了長租公寓，我就沒有其他租房選擇了嗎？大房東去哪了？”

實際上，只要房東將房源掛上這些交易平台，時刻“盯盤”的中介就會接連打電話給房東，詢問能不能託管給長租公寓平台，這種積極性往往由長租公寓給中介開出的高佣金驅使。

爆雷的長租公寓，基本都是利用高收低租，長收短付的模式來玩槓桿。明明只能租3000元/月的房子，一些房租公寓卻開出了4000元/月，這背後不可能沒有貓膩。政府介入後，部分地方出台了租賃資金監管的措施。

從2015年的“房住不炒”到2017年的“租購併舉”，政府一直在推進公租房、廉租房等政策，但這部分房源的申請門檻較高，無法覆蓋近2億的租賃人口。

房子這個事，具體問題還是要交給市場去自行消化，那麼，科技、互聯網能再一次驅動房地產交易市場裡的信息對稱嗎？

03    

馬雲殺入房地產

能給年輕人開一條生路嗎？

“聽說了嗎？阿里要當房地產中介了”。一夜之間，索賠無門的年輕人開始在維權群裡討論阿里成立天貓好房的新聞。

“讓天下沒有難買的房子”“三年不賺錢”，不論阿里是否真有做房地產中介的決心，目前它能做的還非常有限。

不幸的是，阿里沒有要解救煎熬中的租房青年們的意思，天貓好房做的是一手房、二手房和拍賣房，目前還是一個房產交易信息發布平台，並未涉及租房。

天貓好房一經出世，大家想的都是鏈家扶起來的貝殼找房，會不會遭受“暴擊”。即便背靠鏈家這個房地產行業的巨無霸，但貝殼找房的角色依舊是一個信息發布平台，更直白地說，貝殼找房上的房源與鏈家App高度相似，它更好的定位是，鏈家的導流、看房工具。

其實，阿里殺入房地產交易，並非一時興起。它最先切入的是拍賣房，從閒魚的二級入口上升到淘寶的二級入口，如今被整合進天貓好房裡。

“阿里一直沒有深入做房產拍賣”。據一位拍賣房業務的前員工透露，阿里一直在用淘寶的思路做拍賣房交易平台，在拍賣輔助機構和購房者之間搭起橋樑，並沒有直接把拍賣輔助機構的活接過來。

同時，天貓好房宣稱不賺取差價，只收3%的服務費。但這3%並不好收，就拿拍賣房來舉例，“阿里此前動過收費的念頭，但沒能推行，這部分的流量也一直是免費給拍賣輔助機構用的”。

上述阿里拍賣前員工認為，推演到一手房、二手房交易，想要挑戰現有中介格局，確實要做好燒錢換市場的打算。

在疫情期間，淘寶直播裡悄然出現了直播賣房，目前這塊業務也被整合進天貓好房。

中國人對房子有強烈的情結，安土重遷，對於房子這種大宗交易，中國人是慎之又慎的，怎麼可能在直播間裡就一擲千金呢？但據記者了解，直播只是一個引流工具，通過直播付訂金來鎖定潛在用戶，仍舊需要向線下導流。

這也意味著，即便是阿里這樣擁有巨大流量，可以產生虹吸效應的平台，仍舊無法省卻線下中介帶看、房產交易、貸款等專業服務，能省的也許就是中介門店房租。

互聯網房產交易平台能讓年輕人買房更容易一些嗎？

也許還得再等等。

當代年輕人買房最大的“不容易”就是資金壓力和購房資格，而互聯網+房產交易只是在房產信息的獲取上從線下移到了線上，增加了一些增值內容，讓房東更容易獲取潛在買家，讓買家對在售房源一目了然，但哪怕後端的貸款獲取、稅費支付、交易過戶等全部互聯網化，這點交易成本的節約如果量化一下，相比動輒百萬級別的房產價值，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要知道，上海外環的平均單價都已達到5萬元。

一個天貓好房，哪怕囊括全國的房地產交易，萬億級別的交易量，百億級別的平台利潤，100%補貼給年輕人，可能人均能拿到的實惠也就萬把塊錢。這點錢，對於買房者來說，甚至不及議價的一個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