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鎮裡的OPPO導購和經銷商又被“統”起來了
一個個相對封閉割裂的小村、小鎮和小城市,依然孕育著新的增量和希望,所有人都看到了,但怎麼沉下去,怎麼統起來?既維繫人情社會傳統,又能信息化升級,提升服務,需要智慧河南登封告成鎮唯一一家OPPO專賣店店長劉麗萍在疫情期間學會了玩私域流量。私域流量是一個時髦詞,其實就是通過線上溝通交易、線下順豐派貨穩住店面。
告成鎮不大不小,有72.82平方公里,5萬餘人,還有一個礦山。境內有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觀星台。這裡常年有礦山招募來的外省工人,觀星台等景點吸引來的旅客。6年間,人口從最初的兩三萬人到現在的5萬人。跟著膨脹的,還有GDP數字和各式各樣的消費需求。
劉麗萍的店面,就在觀星台附近較為繁華的商業街上。她盤下這家店後,既是導購員、店長,也是一個與OPPO河南鄭州區簽約的經銷商,還雇了一個店員。
小鎮上的售後問題很多。實在解決不了,劉麗萍有自己的辦法。50多歲的大叔買了手機,登錄不了微信,現場沒解決,氣急敗壞。下班後,劉麗萍買了禮品拉著同事租了麵包車就往大叔家裡跑。弄清楚原委安裝了微信,順便把對方家裡的wifi修好。
下載歌曲、下載視頻、充話費、下載戲曲app。除了出去讀書的大學生,顧客以30歲-50歲居多。老年人不會接聽智能手機,問孫子孫子也覺得煩躁。夏天的晌午急沖衝奔進店裡,劉麗萍畫了幾頁A4紙,“老人不識字,說十幾遍,記圖標。”
這是一個小鎮手機消費縮影。瑣碎的需求,想像不到的痛點。像劉麗萍這樣的店長和導購,在OPPO河南全省10000多個售點裡。他們像毛細血管,又像細碎但范圍廣闊的觸手,既能觸摸到鄉鎮下轄的二十幾個行政村,又扛住了疫情黑天鵝的突襲。
今年上半年,全球手機出貨量下跌18.2%,中國銷售1.49億台手機,同比減少了20%。這裡面有疫情因素,但又不能完全歸咎於疫情因素,如果放長遠來看,還是手機市場進入存量市場以後,單純的人口紅利消失,機海戰術、營銷刺激、渠道激勵再難“一招鮮”。這樣的情況下怎麼保證銷量?
向線下要增長。這不是一個新的思路,是OPPO在4G時代的製勝法門,但並沒有過時,甚至需要進一步精耕。
住建部最新城市建設統計年鑑顯示,2018年中國有1519個縣城,1.83萬個建制鎮,1.02個鄉,245.2萬個村。這些縣城、建制鎮、鄉、村中,分別居住著1.3973億(暫住0.1722億)、1.61億、0.25億、7.71億戶籍人口。
縣級及以下的手機消費者,有10億之巨。5G換機潮,手機市場的增量,不僅僅是更加流暢、更加高清的手機。對於各大手機品牌而言,順利帶著包括小鎮村落在內的用戶,踏上技術升級浪潮與體驗升級之路,可能是新的空間。
下沉,再下沉
服務好所有從店裡買手機的客戶,無論多大年紀,無論什麼職業。事無鉅細地做好服務。比起銷售,劉麗萍更願意這樣看待自己的工作。
“高大上的話我說不出來。”劉麗萍對《財經》記者說。都說顧客是上帝,她不愛拿顧客當上帝。“都是朋友。”60平米的專賣店,經常是鎮上居民的休息區、中轉站、老年人俱樂部。
碰上聾啞人,劉麗萍也願意花上一下午5個小時,用A4紙一句一句講解分期政策、手機功能。三遍,五遍,“聽懂了再辦,聽不懂就不要辦。”對方帶著老婆,第三次來店裡,4頁A4紙,雙方成交。
劉麗萍的店鋪常年提供所有品牌手機的貼膜、清洗服務。即便不是OPPO手機,也可以進店修機、充話費、調試功能。現在,聾啞人和他的老婆的手機充電、換膜還經常到店裡。廠礦工人修過一次非OPPO機,自己沒消費,帶工友過來買,有一次過節,送了劉麗萍一把家鄉麻花表示感謝。
小鎮熟客生意雖然比不了鄉村的熟人社會,過去幾年,劉麗萍也點滴積累下85%回頭客。大多鎮裡的人,“聊幾句就熟絡了。”一來二去,雨天顧客拿走店裡的雨傘,幫鄰居收收快遞這樣的大事小情很多。顧客有時候會在單位幫店裡打印資料,桌上常年擺著顧客買的水果和零食。長期下來,焦慮都藏在後面,表面上有一些風輕雲淡歲月靜好的意思。
相比之下,城市裡的綜合門店裡的手機銷售員處在狼群爭食的草原生態。李翠在鄭州金水區一家綜合門店,性格開朗、眼尖手快,服務的要義是第一個打招呼,一個板凳一杯水,仔細聽對方訴說需求。“不同品牌導購跟狼一樣,誰賣算誰的,可不得快。”
即便是指定品牌和型號的顧客,她也留個耳朵,事後轉化。售後顧客找茬,還是服務,耐心到對方不好意思再找茬,最後都成了微信通訊錄裡的1/4000。
人的消費需求與消費習慣類似,認店,更認人。鄭州市西大街體驗店店長李盼,從南三環轉到這裡,一些老顧客就會詢問怎麼不見人了。西大街這家店,從2012年建店開始,免費拍照、手機養護、貼膜,甚至免費幫忙打印各種東西的服務就開始了。
“免費幫忙打印一些東西,每個月都會產生進店消費,有孩子的顧客打印更頻繁。”李盼對《財經》記者說。一來二去,顧客對店鋪產生感情,連續幾年找李盼本人換機購機的,大有人在。既有社區居民,也有商圈客流。
所有這些,是手機用戶需求的縮影。所謂服務下沉,可能並不只存在於縣鄉鎮和村落。真實的購機群體中,既有購機換機慾望,又有瑣碎的服務需求。希望買到性價比高的手機,也喜歡小禮品、小活動。
真正的下沉市場空間巨大,縣城及以下人口數超10.5億。智能手機的普及、5G換機潮,在這個老齡化問題逐漸凸顯的大市場中同時發生,這些人的需求與北上廣深的需求不甚相同,怎麼做這個市場,看起來複雜,其實很簡單。
他們覆蓋大學生、年輕人,中老年人。特別是後者,不識字,對智能手機接受程度低,又需要軟硬件與子女視頻、電話。出了問題,束手無策,只能原路回到購買機子的店裡尋求幫助。
大多數手機品牌將售後服務外包,OPPO將所有售後握在自己手裡。配件替換、維修方案、價格檔次統一標準。自營店、專賣店、營業廳,嚴格把控。如何讓邊遠地區的消費者也享受同樣的售後服務,是一個難題。
OPPO在河南設立了快修中心,打通全省各地的手機維修服務。18個地市和個別月銷量超2000的縣城設有近50家客戶服務中心,鄉鎮配有100多個接機點。二三月份,快修中心迎來“旺季”。有時候,服務中心主管直接開車到縣城接機到鄭州維修。
劉麗萍的店面,銷服一體。現在,配合OPPO的服務體系,劉麗萍的店鋪平均修機時長,由5-7天變成了2-3天。售機時,劉麗萍會叮囑顧客不要隨意下載不明軟件、謹防詐騙,避免一般軟件問題。
售後環節,30%的維修,店裡可以解決;疑難雜症轉到市區的服務中心。實在修不了,就到快修中心或者返回總部高級維修點。以前,鄉鎮上零售店需要積攢一定數量才會寄送;現在,一件也送。客戶發出維修申請到拿到完好無損的手機,三天兩夜。
現在,在類似車間式的維修產線上,每月聚集400餘台各地市鄉鎮的維修機。河南售後服務經理張德亮說,消費者可以在手機APP提出修機需求、查看實時物流。未來的目標是,實時查看修機狀態。
這樣的服務體係將商圈、社區、村落等所有市場拉平。
統起來,形成閉環
“本來就沒多少錢,放心。”許光輝是OPPO在河南的經銷商,各級經銷商與OPPO河南公司一起,構成一個銷售網絡。OPPO河南內部推廣IT系統時,許光輝是OPPO河南數字化系統的最早一批用戶。庫管和財務交由系統,“省了人力,加速周轉。”此外,調價補差(手機降價,品牌給渠道的補貼)、新品主推、清尾機器,系統都會有標註。
2008年,許光輝一路將生意從山東棗莊推到河南登封,有潛力的十字路口,都開上一家門店。有店就有OPPO。這幾年形勢不好,他關閉了幾家店,手裡還有幾個綜合賣場和專賣店。
以往,渠道會串貨。尤其線上開店的渠道商,為了銷貨(尾貨等),河南手機可以賣到四川、雲南各地,價格比當地便宜。進貨時,個別渠道商為了做大體量,虛報實銷、多拿多要的情況時有發生。數字化系統的好處是,同品同質同價。
系統不會撒謊。許光輝對《財經》記者說,從主管報貨、市公司發貨,到有明確的算法和統計口徑。“提升了渠道間的公平性。”像他這樣一對多個門店的零售商,有1000多個。
河南像一個“大農村市場”,鄉鎮貢獻45%份額。38個代理商,下控大賣場體驗店、專賣店、夫妻店,這些是代理商通過當地有實力的經銷商客戶,發展出的零售網絡——鋪到市、縣、鄉、鎮上超10000家門店。
渠道陣痛,是線上沖擊、線下串貨亂價、用OPPO的方式打OPPO、增量難覓的綜合結果。將門頭開到和中國郵政一個水平線的OPPO渠道其實早就感知到,到了一個全新拐點。
6年前,OPPO河南總裁唐景輝就設想,用信息化優化渠道和門店。“本質是給客戶和零售商賦能。”實際上,是品牌帶著各級代理商、渠道商的“信息化再造”,聚焦服務。綜合代理制與分公司製的優勢,改代理為直供模式。
“這是一場變革。”唐景輝說,這是組織再生長、重構。倉管、財務、開單、HR、薪酬,代理商省掉了500個後勤人員。目前,已經有6000多個管理層、業務人員、一線員工導入這個標準化系統。
依托公司開發的軟件系統(六個子系統:終端系統、供應鏈系統、體驗店系統、廣告費系統、OA辦公系統和雲倉系統),38家一級代理不再拿貨分貨,10000多家門店直接線上下單,產品、贈品,直接從同一個鄭州工廠、雲倉拿貨,順豐代發。24小時到貨。
這樣,代理商角色變了。38個代理商的核心職能聚焦於做前端服務,派駐導購團隊、業務團隊服務好轄區內的幾百家零售商。中間商的渠道讓上游與下游碰撞了,這關乎生死。唐景輝解釋,目前線上系統只給自營店開放。
回款備貨上形像都被軟件替代。“不知道該怎麼做,也不知道做什麼。”OPPO鄭州直營縣區總經理李乾熙對《財經》記者說,傳統批發銷售“線上化”之後,如何聚焦服務,幫助代理商、零售商更好地銷售,業務團隊有一定的迷茫與無力感。
“系統發布了調貨任務,業務人員還是通過人工傳達。”一對一溝通、更多地組織終端零售培訓。李乾熙說,由B端思維轉向C端思維,區域業績和銷量隨著系統應用不斷增長,“整個團隊對’線上’才由抵觸到認可。”
與許光輝對接的OPPO主管,轉而幫他做店內陳列、加強產品培訓,配合店鋪活動。李盼和劉麗萍也拋開庫管和財務的繁文縟節,專注為顧客提供更好的服務。最早意識到變化的李翠,已經是店裡的明星導購。
“從上到下打通零售門店,給前端賦能。”唐景輝給包括《財經》在內的媒體解釋,工廠做產品,公司帶著渠道商做服務,“產品+服務”形成合力,未來還會有消費者係統、快修系統,讓大賣場、旗艦店、夫妻店都能“給用戶提供解決方案”。
這與電商公司推崇的新零售神似。不同之處在於,手機雖然是標準化產品,但是後面的服務又有很多個性化。在熟人社會裡既保留傳統服務,同時後台現代化改革,形成信息化支撐,實現傳統與現代的高度對立統一,成為OPPO渠道上難以復制的特色。
品牌商能夠完全了解誰、什麼時間買了我的產品,提出了哪些維修需求,什麼時候該保養或換機了,复購率怎麼樣。形成數據閉環。數據直線反饋工廠,精準生產、產品調整、銷售策略就都有據可依。
但這個願景有很多現實阻礙。把巨大的錢換成小錢,是層層渠道的活法。IDC手機分析師王希向《財經》記者分析,如何說服、怎麼培訓、投入產出幾何、未來能否回本?這是擺在手機品牌面前的問題。
講一個長期主義故事
渠道永遠是逐利的。
在湖南和雲南,OPPO的代理商層級減少,直接對接省級。這被稱為直供模式。比如,縣里不再向市裡要貨,本地設立辦事處,直接向省級總部要。減少中間商。
湖南懷化是個地級市,下面有幾個深山縣城。OPPO懷化總經理李林2014年開始拓展渠道,到這些深山里的經銷商不太容易,需要開一整天車,翻山越嶺,常常凌晨到。有一些經銷商,一月賣幾台OPPO手機。但李林也不敢放棄,積沙成塔的道理,他很懂。一天經常15、16個小時地跑售點,一年下來跑3萬公里。
“市場太深太寬了。”摩托羅拉、HTC、三星、金立,那時候也下沉到了村鎮,李林不得不跑。擺櫃檯、做陳列、幫賣OPPO手機第一單。鄉鎮上每逢趕集,業務員和業務主管拉著經銷商一家在門店前跳舞賣機子。“直到對方覺得’嗯,OPPO還是賣得出去的,可以試試’。”
有了那時候的精耕打底,現在懷化已經從300多家合作經銷商漲到1050家。一個個相對封閉的小生態,精耕細作是苦活,累活。“越是鄉鎮級市場,接入系統的意願越低,難度越高。”王希說,有些人習慣了野路子,喜歡炒貨,什麼品牌都賣。
積極面是,經歷過洗禮的團隊是渠道轉型的基石。李林2008年進入步步高AV廠、DVD廠,做了步步高生活電器,2011年轉到OPPO,“做著做著,做成了職責和使命。”OPPO體係不乏李林這樣的人。
“我們經歷了兩次涅槃。”從功能機轉智能機,從3G到4G,“這次沒有那麼難”。李林說。
紮根本地,提供歸屬感,這也是長久生意經。劉麗萍畢業後做過餐廳前台、超市收銀,2014年做上OPPO專賣店店長,6年了。她住在鎮上,通勤時間10分鐘。搭檔也是當地人,工作4年。“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知道要幹什麼。”
李翠從迪信通賣場轉到營業廳做導購5年了。李盼畢業後就進了OPPO體系,一路做到店長。結婚、買房買車、生子,“都是公司提供我這些資源。”更重要的是,不管對員工還是顧客,“它很看重你,我們就很看中顧客”。
不壓貨。這是OPPO體系的另一大經銷商口碑。淡季壓貨可以提高旺季銷量,但也佔用經銷商資金。像許光輝這類經銷商,完全擺脫壓貨之苦。此外,手機品牌的保價時間不一。OPPO全程保價,每次手機降價,差額自動到賬。
疫情已經過濾掉一些渠道商。以往依賴運營商補貼的夫妻店老闆們發現,運營商不斷壓縮佣金,開一個號兩三百塊補貼的時代再無。不把手機利潤做高,無法生存。一些店門,疫情期間關閉了。
許光輝扛住了。“明顯3000-4000元價位段的機子賣得少了。”疫情疊加這幾年渠道過剩、經濟形勢等因素,“單店產出比縮了一半。”好在單機毛利高了,諾基亞時代一台機子幾十塊,現在賣100台可以掙10000塊。好一點每台能達到200、300塊。
手錶、耳機、手環,IoT產品已經鋪到了許光輝、劉麗萍的門店裡。在告成鎮,劉麗萍一個月能賣出手環十幾個,耳機五六個。但許光輝感到,一線銷售的思想轉變沒那麼積極,“周邊產品賣好了,消費者黏性和關聯會更大。”他經常這樣引導賣場店員。
“手機是萬物互融的一個載體之一,現在需要從街邊店轉入商場店,賣場店轉為商場手機異業集合店。”許光輝向《財經》記者表達自己的觀察。異業集合店,許光輝去年嘗試在手機店裡開了奶茶店。
銷售末端的轉型很快。誰都明白,渠道最核心的還是“能打”的產品。不管手機還是耳機、手環,擊中消費者需求,渠道絕對不會避著走。
第三方機構Gfk數據顯示,2015年至2019年間,手機銷售的線上電商渠道佔比從22%漲到28%。家電連鎖、通訊連鎖和獨立店(品牌旗艦店、專賣店、授權店等)組成的手機銷售線下公開渠道中,獨立店由35%增至50%,越來越重要。
第三方市場分析機構IDC最新的數據顯示,華為(含榮耀)、OPPO、vivo、小米和蘋果這TOP5品牌出貨量已經吞下93.5%的國內手機市場份額。接下來,線下渠道這片沃土,由幾大本土品牌精耕細作。服務可能是這其中最重要的一環,也是核心。
5G意味著產品、渠道、品牌和服務的升維打擊。向上要專利技術、下一個10年的護城河,也要向下再挖深地基。誰能為渠道讓利、增利,誰能將各類細分需求和服務做到極致,誰就更能穩固國內市場基本盤。這是與渠道利益共享、與(忠實)消費者同行的長期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