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戶不買賬扎克伯格“山寨”TikTok 翻車
24 歲的Curtis Newbill 是TikTok 成千上萬的“網紅”之一。過去幾周里,沒有品牌主找上門。“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Newbill 說,相當多TikTok 網紅與Newbill 面臨的困境一樣——如果TikTok 被封,他們將失去唯一的收入來源。
大家趕緊在TikTok 主頁上貼上Instagram、YouTube、Triller 賬號,告訴粉絲如果最壞的情況來了,還能在這些地方找到自己。
這些平台也爭相在做“接盤俠”。Triller 邀請了特朗普入駐,首個宣傳視頻播放量接近百萬。歡聚時代旗下Likee 過去半年在美安裝量新增700 萬,發展速度喜人。Facebook 更是覬覦已久,它想贏得短視頻市場,完成從文字、圖片到視頻媒介的跨越,同時被視為“TikTok 被禁事件”最大的競爭者和獲益者。
扎克伯格知道未來屬於Z 世代,然而認為Facebook 不夠酷的Z 世代卻在TikTok 裡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陣地”,以至於Facebook 每一次對於TikTok 的審視都是在提醒自己已經步入“中年危機”。一個來自中國的文化產品牢牢抓住了美國Z 世代用戶的心智,這是讓扎克伯格無法忍受的。
2018 年11 月,Facebook 推出了一款名為Lasso 的獨立應用,外界評價“好像它把TikTok 的視頻內容搬過來了一樣。”對於Facebook 來說,這種評論並不意外。
Lasso 今年7 月正式關閉,但是狙擊沒有停止,有了前車之鑑,這一次Facebook 的步子沒有邁太大。2019 年11 月,Instagram 內部首推短視頻功能—Reels,在巴西上線。但是隨著TikTok 在印度被禁,在美國遭施壓,Reels 也步步緊逼將服務擴展到了更多市場。
Lasso 下載量不足60 萬次,充分證明了“像素級”的模仿不一定會成功。做好一款年輕人愛用的短視頻產品,Reesl 還得回答另一個問題——美國用戶到底在TikTok 上得到了什麼?
從Instagram 里長出一個“TikTok”?
用一句話概括,Reels 是內嵌於Instagram,能夠觀看、拍攝和剪輯短視頻(15 秒)的功能,例如添加背景音樂,表情貼紙和變速效果。乍一看跟TikTok 幾乎一致。
但是不少網友在體驗過後給出的評價是Reels 僅僅是做到“皮像肉不像”。《紐約時報》記者Taylor Lorenz 稱,“Reels 令我感到困惑……好像是Instagram 把當前所有在Stories 上面的功能無緣無故地塞到一個新的頁面上。”
Stories 是Instagram 復刻Snapchat“閱後即焚”後在2016 年上線的功能。所謂閱後即焚就是在Stories 裡面分享的內容24 小時之後就會消失。Stories 拉動用戶活躍度的效果非常明顯,後來Facebook 推進了旗下所有產品的“Stories 化”。
Stories 雖然以短視頻形式展現,但是與TikTok 的定位和作用完全不同。Stories 是為了降低拍攝門檻,隨手拍攝生活的動態瞬間,拍得不好也無需在意,反正一段時間之後就會消失。但是TikTok 更像是舞台,一旦什麼在TikTok 開始變得流行,用戶就會通過模仿、複製、傳播來將它變成一種更加流行的“文化”,可能是一個甩手動作,一句台詞,一段舞蹈,大家的表演慾望就會被瞬間激發出來。
對於Reels,創作者的第一反饋是“不好用”。對比TikTok,Reesl 缺少專業、易用的視頻編輯功能,素材庫也不夠豐富。
比如Taylor Lorenz 提到了TikTok 在美國用戶當中非常流行的sound sync(音樂卡點)功能,用戶將大量素材直接上傳之後,平台能夠推薦背景音樂,同時根據用戶選擇的音樂自動把每份素材中的亮點裁剪出來,利用算法降低製作難度,對“小白”來說非常友好。
“用TikTok,我能在15 秒內就發布一條有趣的視頻,在Reels 上,我得花5 分鐘。”Lorenz 說道。
將Reels 作為功能嵌套在Instagram 中推出不難理解,一是解決流量問題,二是Instagram 上面有大量網紅資源。
Instagram 適不適合Reels 生長還不知道,用戶體驗後始終有這樣新的困惑:Reels 和Stories 到底有什麼不同?
用戶第二個反饋是“不好找”。Instagram 目前沒有給Reels 在主頁面設置獨立入口。Reels 被放到一個不算顯眼的位置,從主頁面底部“搜索”進入搜索頁面,在搜索頁面的feed 流中充斥著圖文,IGTV,Stories,Reels 各種形式的內容,用來識別Reels 和其他類別視頻的僅僅是左下角的logo。
Instagram 將Reels 放在feed 流的頂部,這是目前進入Reels 最為快速的方式,進入之後,才是我們熟悉的操作,上滑切換至下一條。有網友在Twitter 稱Reels 給他的體驗並不好,如果他在TikTok 上“滑走”一位不感興趣的創作者,TikTok 再也不會給他推薦這個賬戶,但是在Reels 上,系統還會每隔時間推荐一次。
Netflix 在2016 年發布了一項調查,人們的注意力只能維持60-90 秒,期間如果他們沒有發現感興趣的內容,注意力就會轉移。維持用戶的注意力,是所有內容平台都要思考的問題。TikTok 受歡迎的原因是其算法一直能夠通過學習用戶行為辨別用戶的喜好,反复推薦給他們感興趣的,也就是說“TikTok 做到讓內容找用戶,而不是用戶找內容。”The Verge 總結道。
不夠完善的產品生態,包括不太精進的算法,使得Reels 還無法成為TikTok 強有力的替代者。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粉絲不願意到其他平台上來?”
即便不情願,美國用戶也要慢慢學習“適應”Reels 或者其他的短視頻平台了。自從特朗普政府向TikTok 施壓以來,創作者開始有意識地引導粉絲向其他平台遷移。但是一切遠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Addison Easterling 今年19 歲,她是TikTok 過去一年收入最高的網紅。憑藉一些舞蹈功底,她隨隨便便發些跳舞在TikTok 就火了,走到校園裡都會被認出來。後來她乾脆從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學退學,當了一名全職網紅。聽到特朗普政府發出的 TikTok“行政禁令”後,她錄了一段視頻,視頻中她狂敲學校的“大門”,開玩笑說“明天我就回學校了。”
“許多新晉網紅的事業是在TikTok 開啟的,從而擁有了今天的一切。所以他們擔心,焦慮,甚至有些驚慌失措。”一位網紅經紀人說道。TikTok 的“造星”能力讓很多MCN 覺得不可思議。
在《紐約時報》看來,TikTok 表面似乎只是一個充斥著舞蹈視頻和幽默短劇的平台,但是它的影響力被忽視了。
TikTok 打造了自己的一套娛樂產業生態。比如許多歌曲先在TikTok 上面流行起來,“舊人”意外翻紅,“新人”意外成名,所以TikTok 成為越來越多唱片公司和歌手的推廣平台。不久前TikTok 與美國音樂發行公司UnitedMasters 達成合作,通過該合作,TikTok 上的歌曲可以直接分發到Apple Music、Spotify 和YouTube 等平台,為了就是吸引更多獨立藝術家和音樂人入駐。
如今TikTok 在美國42% 的用戶年齡在18-24 歲之間。他們在TikTok 上面聽歌學舞,分享心情,吐槽生活,也會發表嚴肅的政治和社會意見。TikTok 逐漸滲透進他們的生活中,難以剝離。
TikTok 網紅在社交媒體發表看法| Twitter
9 名TikTok 創作者發表了一封致特朗普的公開信,信中寫道,TikTok 讓他們形成了一種新的與互聯網交互的方式,這是在Facebook 和Instagram 上前所未有的。Triller 上面有不少有社會影響力的人,比如政客、記者,Instagram 更是一個圍觀大V 的好地方,但是更多Z 世代網絡原住民或許只想找到一個完全契合他們獲取信息和參與表達的習慣的地方。
Drea Okeke 居住在洛杉磯,她在TikTok 上面有540 萬粉絲,在Instagram 只有10 萬粉絲,“我告訴他們了,很奇怪,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願意到其他平台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