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更多公司開始遠程辦公，舊金山灣區科技公司大批員工開始外流。舊金山的長期以來的高企房價和租金已經開始出現下降。多年來人們一直在談論，由於高昂的生活成本和漫長擁堵的通勤過程，很多人可能會撤離舊金山灣區。但在疫情之前，離開這個地區就意味著放棄美國一些薪酬最高、聲望最高的工作。但現在有跡象顯示，這種外流終於開始發生。

作為美國標誌性的創新中心，矽谷可能永遠回不到以前。

科技公司給員工更多的自由，讓他們可以在任何地方工作。員工們正在接受搬遷的選擇，這標誌著一場轉變的開始，這場轉變不僅可能重塑舊金山灣區，也可能重塑這些科技工作者安家的城市。

在一家數據分析公司工作的賈斯汀·湯普森(Justin Thompson)就是其中一員。在灣區租了五年的公寓之後，他和妻子決定到鳳凰城買一套三居室的房子。

谷歌母公司Alphabet上月宣布，員工至少要到2021年夏天才能重返辦公室，這在一定程度上是為了能讓員工明確可以在其他地方簽一年租約。Facebook Inc.最近也稱，明年之前員工都可以不來辦公室辦公。擁有5.2萬名員工的Facebook預計將在未來10年實現遠程辦公，目前正在招聘一名遠程辦公主管。包括Twitter和Slack在內的其他公司都已經宣布，大多數員工可以選擇永遠遠程工作。

網絡安全公司Tanium總部位於加州的埃默里維爾(Emeryville)，與舊金山隔海灣相望。該公司在6月底也對1500名員工表示，他們可以選擇永久性遠程工作。據一位發言人說，自那以後，在Tanium總部工作的員工中有16%正式提出搬遷要求或諮詢過搬遷事宜。公司首席執行官奧里翁·辛達維(Orion Hindawi)上個月也搬到了西雅圖。

大約40%的Facebook員工對永久性遠程辦公很感興趣。公司首席執行官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表示，今年5月的一次內部調查顯示，四分之三的員工表示自己可能會搬到另一個地方。Facebook拒絕透露有多少員工正式要求搬遷。

人力資源公司Hired今年5月中旬對371名科技工作者進行的調查顯示，42%的受調查者會搬到成本更低的城市。職場交流平台Blind在7月底進行的調查發現，在接受調查的3300多名灣區技術員工中，有15%在疫情爆發後離開了該地區，不過不清楚其中有多少人的搬遷只是暫時的。選擇留下的受調查者中有59%表示他們會考慮在公司允許的情況下搬家。

雖然現在衡量灣區科技工作者淨流出的總量還為時過早，但其已經在影響當地的房地產價格。灣區租金多年來首次開始下降。據房屋租賃平台Zumper的數據，7月份舊金山一居室公寓的租金中值較上年同期下降11%。Zumper對舊金山及周邊幾個地區的近1.1萬套掛牌房屋進行了分析。在蘋果公司總部所在地庫比蒂諾和谷歌的總部所在地山景城，一居室公寓的租金中值下降了15%以上。

Zumper公司首席執行官安瑟莫斯·喬治亞德斯(Anthemos Georgiades)表示：“灣區的大多數技術人員仍不打算搬遷，但搬遷的人員比例已經足夠大，足以改變市場。”“今年是人們遷出灣區真正成為現實的第一年。”

離開灣區的人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但高房價往往是首要原因。2009年至2019年期間，舊金山灣區一套獨棟住宅的價格中值幾乎翻了兩倍，達到約100萬美元。即使是和另外五個人合租，房間裡的一張雙層床鋪每月也要花費1300美元。

灣區的其他消費也很貴。一份芝士漢堡和薯條要花25美元。一個蛋筒冰激凌售價7美元。在疫情爆發之前，精品健身房的一次課程通常要30美元。

高管和分析人士說，科技工作者的大量離開可能會對該行業、灣區以及美國其他尋求吸引更多科技崗位的城市產生重大影響。

近六年前，30歲的蘇溫莉·辛格（Surveen Singh）為了在一家大型科技公司工作，從休斯頓搬到了舊金山。過去，她每天要花大約3個小時往返於舊金山西區和在矽谷的公司總部之間。她喜歡在總部工作，公司的額外福利包括免費午餐、中午健身和強烈的社區意識。但是當疫情在3月份襲擊加州時，辛格正在休斯頓沒有回來。當公司開放永久遠程工作的可能性後，辛格要求搬到洛杉磯。她同意減薪，但確信省下的錢會更多，生活質量也會更好。

和辛格一樣，許多離職員工不得不減薪。包括Facebook和Slack在內的科技公司表示，搬遷將影響員工薪酬。Twitter的一位發言人表示，該公司仍在評估其政策，但它有“一種具有競爭力的本地化薪酬方案”。

而員工們表示，即便減薪也能在其它地方買到更多東西。據Zillow的數據，在丹佛、鳳凰城和奧斯汀，最近幾個月的房屋銷售速度一直在加快。截至8月1日的一年中，全美房價中值上漲了6.6%，而舊金山房價下跌了近5%。

加州經濟持續研究中心主任斯蒂芬·利維(Stephen Levy)說，如果有更多的科技工作者離開，交通可能會改善，住房成本可能會下降，但對已經捉襟為肘的政府來說，稅收收入也會減少，對當地企業的支出也會減少。一些研究人員表示，即便沒有那麼多科技工作者離開舊金山，也會產生連鎖反應。

布魯金斯學會高級研究員馬克·穆羅(Mark Muro)說：“我認為，即使只有5%，也是一個巨大的變化。”美國各地的地區經濟可以因為遠程辦公而受益。儘管科技巨頭本身可能會留住頂尖人才，但最終它們也會受益於更加分散的招聘策略。

穆羅說：“我認為科技公司已經意識到，他們可能缺少美國其他地區真正的創意或人才。”

事實上，科技公司可以開始就此加大招聘力度，不僅僅是在全美範圍內，而是在全世界範圍內。這加大了科技勞動力市場被全球化顛覆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