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個月前在洛杉磯杜比劇院參加迪士尼真人電影《花木蘭》首映禮的人們，可能成為最後一批有幸在大銀幕上觀看《花木蘭》的美國觀眾。經歷了數月與疫情的漫長抗爭之後，一切令人震驚的舉措都開始變得合理。迪士尼的《花木蘭》和華納的《信條》選擇了反常規的發行模式，他們的決定代表了截然不同的方向：相信影院還是相信流媒體。

這兩部成本均超過2億美元的巨制，均是本年度備受矚目的好萊塢大片，它們的營收表現對製片方和出品方而言至關重要。基於疫情在美國並沒有得到遏制、感染人數持續攀升的現實，經曆三度撤檔、改期之後，在這個夏天結束之前，《信條》和《花木蘭》不得不做出抉擇：定檔9月的第一個週末即美國勞動節週末，這在過去被認為是疲軟檔期。

《信條》將首先在英國、法國等70個國家和地區於8月26日左右上映，接著9月3日在美國部分城市上映並在隨後幾週逐漸擴大放映範圍，中國內地則定檔9月4日。

《花木蘭》將於9月4日上線Disney+，定價為29.99美元。在沒有開啟Disney+服務的國家和地區將保留在院線上映的可能，中國內地已確認引進，目前尚未公佈檔期。

在全球電影市場處於波動的情況下，《花木蘭》或者《信條》的選擇都可被視為一種冒險。

特殊的發行方式

儘管迪士尼CEO鮑勃·查佩克強調，《花木蘭》的發行策略獨一無二，並不意味他們正在建立一種新的商業窗口模式。線上點播《花木蘭》的價格不菲，在6.99美元月租費基礎上還要付費29.99美元，幾乎是院線電影票價的兩倍。

不過，《花木蘭》的線上盈利將歸屬迪士尼，不需要與院線分賬。截至目前，Disney+的付費用戶數量已經達到6050萬人。迪士尼當然希望《花木蘭》會吸引新的Disney+用戶，但沒人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願意訂閱這項流媒體服務，只是再為一部電影支付更多的錢。

一份迪士尼發給英國院線的信件中提到，考慮到疫情影響，產業鏈各個環節遭到破壞，《花木蘭》不得不多次延期之後，針對這一市場環境採取特定發行方式。

這項舉措意料之中招致院線行業不滿。

英國電影協會首席執行官菲爾·克拉普表示，在英國各地院線重新開放的時候，這一決定令人失望和困惑，在數月戶外娛樂活動受到限制之後，去影院看一場合家歡影片將會成為許多人的選擇，觀眾和電影院都需要大量新電影。

在英國烏克菲爾德經營一家獨立電影院的凱文·馬克威克說，迪士尼的決定將令他無家可歸。他無法理解，為什麼不能同時進行視頻點播和院線放映。對於院線經理而言，他們擔憂的是迪士尼從此不再需要電影院，那對於所有院線從業者而言都是災難。

不過，《花木蘭》的上線與環球影業將《1/2的魔法》上線流媒體平台時引發的集體抵制不同。迪士尼的這一舉動得到了部分傳統院線的理解甚至支持，比如美國最大的連鎖院線之一AMC。最新季報顯示，AMC第二季度淨虧損5.6億美元。AMC首席執行官亞當·阿倫稱，這是AMC成立百年以來最艱難的時刻。

就在《花木蘭》宣布上線Disney+的一周前，AMC宣布與環球影業達成一項協議：窗口期縮短至17天，AMC將可以與環球影業分享一部分線上視頻點播收益。這意味著，窗口期進一步縮短的代價是，傳統院線可從流媒體收入中分一杯羹。

儘管這項協議遭到院線行業質疑，但阿倫表示，他們不會簽訂任何不利於院線發展的協議，這個決定經過了建模研究和討論爭辯，來確保它是正確的、前瞻的。阿倫希望，迪士尼也能考慮與​​環球影業類似的協議，“就像AMC一樣，迪士尼也面臨巨大壓力，在某些時候，他們必須通過電影產品實現盈利”。

中國市場成關鍵

2020財年第三季度，迪士尼營收同比下降42%，淨虧損47.18億美元。作為傳統院線的堅定盟友，迪士尼不得不調整策略，將重心轉移至線上。不過，迪士尼未來的計劃恐怕將取決於此次《花木蘭》的視頻點播的最終成績。

按照此前票房分析師傑夫·博克測算，如果沒有疫情，《花木蘭》在美國可能獲得至少2.1億美元的票房，全球範圍內有望獲得7.5億美元票房，淨利潤為3.75億美元。眼下全球電影市場被疫情陰影籠罩，這一願景將成為泡影。

博克認為，假如《花木蘭》堅持在美國院線上映，將會是一場災難，對於迪士尼影片這種家庭娛樂向的內容，視頻點播是吸引特定觀眾的最佳方式。

假如《花木蘭》能夠通過視頻點播獲得同樣的收益，即吸引超過1250萬用戶付費點播，那便是創造歷史，並為其他同等體量的大片提供可以藉鑑的路徑。但此時此刻，誰也無法預測結局。

阿倫對華納堅持在院線放映《信條》表示讚賞，並稱這對院線行業而言是一項英勇壯舉。他相信影院將永遠不會消失，“在40英尺的銀幕上看電影總是比在40英寸的屏幕上有更多優勢”。

華納傳媒首席執行官賈森·基拉爾表示：“在不久的將來，人們將回到體育館、回到電影院、回到餐廳，我們是不會屈服於疫情的。但是疫情的確加速了行業的變化。《花木蘭》此舉是非常務實的決定，而《信條》的決策是出於影片本身的判斷，我們很高興和諾蘭合作，我們也將繼續相信影院業務。”導演克里斯托弗·諾蘭是院線電影的堅定擁護者，自始至終堅持《信條》在院線首映，並不遺餘力地呼籲觀眾支持影院。

在中國，諾蘭正在顯示強勁的票房號召力。《盜夢空間》在2010年收穫4.6億元票房，並將於8月28日重映。《星際穿越》在重映9天之後，票房累計突破8.4億並超過《1917》等新片佔據單日票房榜單首位。

中國市場的表現對《信條》而言至關重要。作為疫情首先趨於平穩並常態化防控的國家，同時也是全球第二大電影市場，好萊塢對中國觀眾寄予厚望。

儘管票房大盤正以微弱的趨勢遞增，但期待中的報復性觀影消費行為並未真正到來。不少人將希望寄託於即將上映的國產大片《八佰》，假如《八佰》能夠如願救市，將有可能推動《信條》和《花木蘭》在中國院線市場取得不錯的票房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