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各地的學校開始陸續開學，英國也將於6月1日開學，那麼英國真的安全了嗎？事實上，科學家們仍在試圖弄清兒童是如何傳播冠狀病毒的。在被封鎖了兩個月後，教師馬特•迪克斯對重返工作崗位感到十分焦慮。英國諾丁漢郡的小學下個月即將開學，這位小學老師不得不發揮他的創造力，如何才能讓他的六年級學生彼此保持距離，同時確保那些仍然在家的學生也能收到學習材料。

但是迪克斯也關心他的學生和家人的健康。迪克斯說:“令人擔心的是，我們被當成了試驗品，來看看感染數量是否會上升，以及在四個星期的時間裡，疫情對孩子們有什麼影響。”

雖然英國小學生將於6月1日陸續返校，科學家們仍在試圖弄清楚重新開學對疫情的影響有多大。兒童只佔新冠肺炎確診病例的一小部分，當他們生病時往往只有輕微症狀。兒童對病毒傳播會產生怎樣的影響，這仍然是一個關鍵的科學問題。只有當孩子們開始與同學、老師們再次互動時，科學家才會得到答案。

為重啟經濟，歐洲各國陸續開學

近期，法國、德國、荷蘭和英國都開始允許兒童重返學校。整個歐洲大陸的開學規定和開學時間有很大的差別，這本質上把課堂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自然”實驗，可以讓科學家了解什麼抗疫方法最有效。

德國規定，自5月4日起，即將從小學畢業的學生和即將參加考試的學生可以重返教室。為了減少病毒傳播的風險，班級人數減少一半，午休時間也錯開。丹麥是歐洲首個在4月中旬重新開學的國家，並將幼兒園和小學列為優先考慮對象，因為幼兒受感染的風險最低而且自學能力也較差。但保持社交距離意味著老師和學生們都必須戴著口罩，而且課桌之間必須至少相隔兩米。

來自丹麥的早期數據看起來很有希望。學校的重新開放似乎並沒有引起新的感染爆發。截至5月15日，即學生重返教室一個月後，該國的新感染人數仍在下降。儘管現在判斷歐洲其它國家解除封鎖的效果還為時過早，但許多國家正將學校置於重啟經濟計劃的核心位置。因為一旦學校，許多家長就可以重返工作崗位。

英國公佈開學時間和開學規定

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在5月10日發表的全國電視晚間講話中宣布，英國的學校最早將於6月1日分階段開學，先從1年級和6年級開始。第二天發布的一份50頁的指導文件中稱，此舉背後的原因是“為了確保最小的孩子以及那些畢業班的孩子，在暑假前有更多的時間和他們的老師在一起學習” 。

英國政府規定，班級人數必須減半，而且最多不超過15名學生。迪克斯在一棟維多利亞時代的教學樓裡教授一個30人的班級，教學樓裡有狹窄的走廊和小教室，因此只能容納六到九名學生保持社會距離的同時進行上課。迪克斯說：“所有的學校都各不相同，因此政府無法提供一種通用的開學方法。”

英國政府所設想的時間表將取決於英國是否有能力始終將疫情的再生數保持在1以下。為了了解學校重新開學可能會產生怎樣的影響，流行病學家首先必須看看學校停課在減少病毒傳播方面的效果。而英國目前再生數徘徊在0.7左右。

研究人員認為，來自中國的新證據可能會提供一些線索。4月29日發表在《科學》雜誌上的一項研究，分析了武漢和上海的數據。雖然學校停課本身不足以阻止病毒傳播，但它們降低了約0.3的再生數。一旦再生數超過1，流行病就會開始呈指數增長，因此對於接近這一閾值的國家來說，再增加0.3就會產生毀滅性的影響。

患有新冠肺炎的兒童傳染性比成年人低嗎？

研究人員對636名來自武漢的研究人員在和557名來自上海的研究人員進行了調查，並且從湖南省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獲得了接觸者的追踪信息。最終他們得出結論：年齡在0到14歲之間的兒童感染冠狀病毒的可能性約為成年人的三分之一。

印第安納大學公共衛生學院的數學流行病學家馬爾科•阿吉里帶領團隊進行了這項研究分析，他認為這項研究能夠讓他們計算公共衛生干預措施對病毒傳播的影響。研究人員認為，學校開學時，兒童的實際接觸者是成年人的三到四倍，這基本上與他們較低的感染風險相抵消。

阿吉里指出：“該研究無法回答的一個關鍵問題是:患有新冠肺炎的兒童傳染性比成年人低嗎？到目前為止，兒童的傳染性還沒有得到直接的測量，我們沒有直接的證據。由於沒有足夠的證據，因此我們假定兒童和成人之間的傳染性是相同的。”

另一個研究團隊分析了柏林查理特醫院病毒學研究所常規冠狀病毒檢測的兒童病毒載量數據，並於4月30日在網上公佈了他們的初步發現。儘管兒童的症狀較輕，但受感染者體內的病毒似乎與成年人一樣多。研究人員稱：“基於這一結果，我們不得不提醒大家，在目前的情況下，學校和幼兒園不能無限制地重新開放。兒童可能和成年人一樣具有傳染性。”

倫敦衛生與熱帶醫學學院新發傳染病學教授馬丁•希伯德表示，兒童可能確實會像其他年齡段的人一樣傳播病毒，但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我們需要進一步的研究來了解與病毒傳播有關的其它因素，例如咳嗽，因為沒有症狀的兒童可能咳嗽較少，因此通過這一機制傳播的也較少。

4月下旬，英國衛生和社會保障部開始向英國家庭發放鼻腔和咽喉拭子。然而，兒童只有在出現症狀時才有資格接受拭子檢測。在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將在未來6個月跟踪調查2000個家庭，以確定健康兒童和哮喘兒童是否會感染了病毒，以及如果感染是否會傳染其他家庭成員。

重返學校的利與弊

事實上，相當一部分人都認為開學的好處大於風險。孩子們可以再次見到他們的朋友，那些在遠程學習中倍感掙扎的人會得到更多的精神支持。他們可以更好地為進入中學做準備。父母們也可以回去工作，或者騰出時間在家更有效率地工作。

雖然在漫長的暑假前讓孩子返校能夠帶來一些好處，但也會打亂他們的新學習習慣。朴茨茅斯大學心理學家、教育學高級講師艾瑪•梅納德說:“我覺得讓最小的孩子先開學是一個非常奇怪的選擇。學前班和一年級的學生最近才開始接受正規教育，他們將不得不重新適應半個學期，這可能會對年幼的孩子造成乾擾。”

她聲稱，孩子們也會很難保持安全的社交距離。活潑好動的性格意味著他們會彼此接觸而且會一直四處活動。這對孩子們來說是非常好的，因為這是他們學習的方式。

六年級的學生可能會比低齡學生更容易遵守保持社交距離的規則，但有些孩子可能會覺得難以適應新環境。梅納德說:“在孩子們的生活中，學校有著重要的作用，能為他們提供常規而悉性的學習環境。但我不認為這是孩子們應該被開學的原因，我認為這與經濟和兒童託管有關。問題是，這很可能會讓教師們付出代價。”

此外，也有許多科學家反對讓孩子們匆忙回到教室。他們說，如果說兒童的新冠肺炎感染率比成年人低，部分原因是他們接觸病毒的機會沒那麼多，尤其是在許多學校停課的情況下。研究人員說，兒童不像成年人那樣經常接受檢查，因為他們往往只有輕微或者沒有症狀。

香港中文大學兒科呼吸醫學研究員蓋里•王表示:“我認為，沒有任何強有力的生物學或流行病學證據，能夠證明兒童不會受到如此嚴重的感染。只要在成年人中存在群體傳播，學校重新開學就可能會增加病毒傳播。而且，在學校開學之前，必須建立良好的監督和測試體系。”

4月27日發表在《柳葉刀傳染病》上的一項研究分析了中國深圳COVID-19確診病例的家庭。研究發現，10歲以下的兒童與成年人一樣容易感染，但出現嚴重症狀的可能性較小。這個發現真的嚇壞了所有人，因為它表明兒童可能在無聲地傳播感染。研究人員認為，如果是兒童能夠導致病毒傳播，那麼在那些已經開學的國家，感染人數可能會在未來一段時間內出現激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