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兩次全球“大流行”:致命傳染病從未走遠
僅隔十年,全球“大流行病”便再次光顧人類社會。世衛組織總幹事譚德塞3天前宣布,新冠肺炎疫情已成為“全球大流行”。上一次被世衛組織官方定義為大流行的,是2009年暴發的甲型H1N1。再往前推,會發現,大流行病一直同人類如影隨形,從未走遠。
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戰鬥”中,大流行病除了帶來災難和死亡,同時催生了現代公共衛生,促進了現代科學技術進步。
鼠疫、霍亂、天花、流感、艾滋病、埃博拉、新冠肺炎……下一個全球大流行病是什麼,我們不得而知。但確定的是,人類同傳染病的鬥爭,永無止境。
鼠疫和初步建立的公共衛生
2019年,北京朝陽醫院收治2名鼠疫患者。在此之前,中國已數年未有鼠疫報告。
鼠疫又被稱為黑死病。人類歷史上記錄了3次主要的鼠疫大流行,造成的死亡總人數近1.7億人。
最早關於鼠疫的確切記載是發生在6世紀的“查士丁尼鼠疫”。它讓君士坦丁堡損失了40%的人口,直接改變了東羅馬歷史。
14世紀,鼠疫再度席捲歐洲和亞洲。在這些混亂和恐慌中,人們逐漸褪去了宗教的精神枷鎖,開始認識到世俗措施和醫學進步帶來的改變。
1377年,亞得里亞東海岸的拉古薩共和國頒布了對海員的管理規則,指定距離城市與海港相當遠的地方為登陸所。
所有被疑為受鼠疫傳染的人,須在空氣新鮮、陽光充足的環境裡停留30天后才准入境,與外來旅客有接觸者也要隔離,後來隔離期又被延長至40天。
這項措施也誕生了“海港檢疫”這一詞語。1383年馬賽特設海港檢疫站,這種措施至今也在全世界通用。
鼠疫也曾多次在中國肆虐。1910年,鼠疫對中國現代醫學產生了很重要的影響,奠定了中國的公共衛生基礎,初步建立了中國現代防疫體系。
著名的“海歸”、中國醫學家伍連德,在其中發揮了關鍵作用。
儘管有了檢疫制度和公共衛生措施,但直到19世紀後期細菌學創立後,人類才真正認識鼠疫病因。
鼠疫是鼠疫桿菌引起的一種烈性傳染病,鏈黴素是鼠疫的首選藥物。科學家發現,如果能在發病24小時內進行抗菌治療,絕大多數患者都可轉危為安。
雖然對抗鼠疫的辦法已經找到,但鼠疫的發生並未減少。從2000年到2009年,全球16個國家報告了21725例鼠疫病例,死亡1612人(死亡率為7.4%)。
在2010年至2015年間,世界衛生組織(WHO)再次報告了3248例鼠疫病例,其中584例死亡。
鼠疫從本質來講是一種人獸共患的傳染病。雖然它已經成為“過氣明星”,但還是要奉勸一句:旱獺有毒,避免接觸。
霍亂與病原生物學的探索
“多喝熱水 ”,這不是直男的敷衍之詞,而是全世界人民與霍亂鬥智斗勇過程中得出的寶貴經驗。
歷史上的霍亂大流行一共有7次,被描寫為“曾摧毀地球的最可怕瘟疫之一”。
有記載的第一次霍亂始於1817年,起於印度,傳到阿拉伯地區,然後到了非洲和地中海沿岸;在1826年的第二次大流行中,它抵達阿富汗和俄羅斯,然後擴散到整個歐洲;第三次大流行,不屈不撓的霍亂病毒漂洋過海,於1832年抵達北美。
十九世紀初的霍亂延續了一個世紀,波及了整個世界,也奪走了幾千萬人的生命。
傳統的防疫機制在霍亂面前紛紛失效,人類開始重新尋覓更加有效的手段,這個過程促進了公共衛生學的建立。
1854年英國醫生斯諾首次懷疑霍亂由水引起。根據他的建議,英國一條街道的水井被封,隨之霍亂停止。這一現象,也讓政府下定決心推動公共衛生事業,改善飲水系統和水質。
而在中國,為了防治20世紀30年代初暴發的霍亂,國民政府開啟了歷時15年的新生活運動。這項運動也誕生了中國人民流傳至今的里程碑式的健康習慣——喝燒開的水,不直接喝生水。
由於病原生物學的發展,1883年德國著名科學家科赫在埃及發現了霍亂弧菌,徹底顛覆了“瘴氣論”的支配地位。他的發現也為水質淨化、污水處理等研究鋪平了道路。
在人類與霍亂的鬥爭中,病原體研究突飛猛進,推動了衛生立法,也促使了1948年世界衛生組織的成立。
被消滅的天花和免疫接種
在人類與傳染病的鬥爭中,至今只有一種疾病被消滅了,那就是天花。1977年,最後一例自然發生的天花在索馬里被治愈。1980年,世界衛生組織宣布天花已在全世界徹底消滅。
作為一種古老的疾病,天花長期以來是小孩子生存的一道坎。無論貧窮還是富貴,在天花面前一律平等。如果出了天花僥倖活下來,就能終生免疫。
雖然清朝入關的時候鼠疫正好沒了,但萬萬沒想到,滿人沒逃過天花的“魔爪”。
由於父親順治皇帝死於天花,而他本人又“死裡逃生”,康熙皇帝對於預防痘症極為重視。
這也促使他下決心推廣種痘術。雖然這項技術時靈時不靈,但還是為防治天花作出了貢獻。
緊接著,這項種痘術傳到了海外。1744年,杭州李仁山將種痘法傳到日本,並在1840年牛痘法傳入前一直採用,18世紀中期人痘接種術還傳到美洲大陸。
隨著技術的進步,英國製造出了牛痘苗。雖然牛痘接種開始也受到了許多守舊者的非難,但是它的有效性不容置疑。
隨後,牛痘苗在世界範圍內廣泛開展免疫接種,最終消滅了天花。
從預防天花起,人類發現了自身的免疫系統病,由此建立了免疫學。
而這種“種痘”的免疫接種方法,已經成為人類與傳染病作戰的有力武器。
流感:長期與人類共存的頑固分子
誰沒得過感冒?但是流感又不同於普通的感冒。從1918年暴發西班牙流感起,流感就開始於人類共存,百餘年來從未消失。
這場大流感,是自然與現代科學的一次大衝突,是人類社會與自然力的一次大對決。
1918年春天,西班牙流感最早發生於美國一個軍營,開始只是死亡率並不高的普通感冒。由於正值一戰,病毒迅速隨著士兵傳到了世界各國。
緊接著,第二波流感發生於1918年秋季,在20~35歲的青壯年族群中死亡率特別高。
西班牙流感在約6個月內奪去2500萬到4000萬人的生命,比持續了52個月的第一次世界大戰死亡人數還多。
西班牙流感也成為第一次世界大戰提早結束的原因之一,因為各國都已沒有額外的兵力作戰。
西班牙流感為流行病歷史寫下了沉重的一筆。但詭異的是,它在18個月內便完全消失,而其病株從來都沒有被真正辨認。
直到1933年,英國科學家Smith Andenwes才第一次從人身上分離出病毒,並將其命名為H1N1。
經過100年時間的研究,科學家確認了3種可感染人類的基本型流感病毒,分為甲、乙、丙三型流感。
2009年被世衛組織定義為全球性大流行病的甲型H1N1,就是甲型流感病毒的一個變異。截至2010年6月11日,甲型H1N1流感已致全球18156人死亡。
回顧歷史,人類同傳染病的鬥爭從來沒有停止。當古老的流行病得到遏制,艾滋病、埃博拉、SARS等新發傳染性疾病又開始流行。
全球化時代,人類社會的聯繫和交往從未像現在這樣緊密,全球大流行的風險也比以往更加複雜。
在流行病面前,沒有人能獨善其身。同住地球村,我們能做的,唯有攜起手來,共克時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