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社會，弄虛作假屢見不鮮。而近日一家西班牙創業公司身上發生的一次利用AI 造假事件，讓那些融資、業績、財務數據造假在創新性上都黯然失色。互聯網國際象棋棋盤製造商REGIUM 疑似使用GAN 合成了四個虛擬工程師，以下六人圖中，只有 Delgado 和Balcells 兩人確有其人。

除了製造“人造人”，這家公司的主打產品——自動國際象棋棋盤，也被多個網絡知名國際象棋社區產品扒出產品、視頻造假，目前公司在眾籌網站Kickstarter 的項目已被暫停。

REGIUM 是一個騙局嗎？

REGIUM 是一家位於西班牙的互聯網國際象棋棋盤製造商，2019 年12 月，他們在YouTube 上發布了一款叫作REGIUM 的棋盤演示視頻，開始獲得像棋圈子的關注。

按照同類硬件創業公司的套路，REGIUM 一邊上眾籌網站Kickstarter 眾籌，另一邊也在網絡知名國際象棋社區 Chess.com、Chess24.com 打廣告，宣傳產品。

不少論壇用戶對此表示期待，從它2 月底在Kickstarter 開展眾籌，截至3 月2 日被叫停，不到10 天，獲得58 位支持者，33111 美元籌款。

但也就是上月開始，該團隊逐漸被產品造假、視頻造假等議論包圍。YouTube 上播放量超4 萬的產品介紹視頻，率先引發了象棋玩家對這家公司的質疑。

REGIUM 稱，他們的自動棋盤是高科技棋盤，用到了AI、自動跟踪技術等，用戶移動棋子是快速、無聲的，可以將棋盤狀態與各種在線象棋APP 同步，與人遠程下棋，還能實時載入更多棋類游戲。

它的原理是棋盤每個坐標點裝上固定電磁鐵，連接著APP，用戶可以通過手機操縱對應的棋子。事實上，這也不是第一個電子棋盤。在此之前還有過一款名叫Square Off的類似產品。

在線象棋平台Lichess 的開發者率先對視頻提出質疑：棋子在棋盤上自動移動的鏡頭很可能是使用定格動畫製作軟件stop motion 做的。破綻出在騎士這個棋子在視頻不同處總是發生變化，其實就是背景在騎士被挪動後出現的空缺。另外，整個視頻中完全沒有真人玩家入鏡，對方分析是一旦有人入鏡，那麼下一幀很難與上一幀保持一致。

REGIUM 對此的回應是，公司根本不擅長製作視頻，拍攝視頻時出現了一些問題，於是才後期編輯處理了下。據稱，他們給一些質疑者用手機錄了一段完整的未經處理的視頻。

而隨後，Chess.com 表示，可能不僅是視頻，產品也是虛假的。商業發展部主任Nick Barton 調查後表示，展示視頻中的棋盤是由西班牙一家有50 多年曆史的棋盤製造商Rechapados Ferrer 製作的，該公司一位負責人表示，視頻中的棋盤看得出並未再加工，而當前的組件並不支持視頻所展示的技術。

目前 Chess.com 和Chess24.com 都已發帖宣布終止與REGIUM 的商務合作。

人造工程師

視頻、產品存疑，還趕上眾籌，象棋網友繼續挖，然後發現這個公司的開發團隊成員的臉都是假的！

官網“About US”菜單列出了6 位工程師的照片、名字和頭像，Chess.com、Chess24.com、Lichess.org 三家考證表示，其中大概只有兩個是真人，其餘4 位很有可能是用GAN 生成的人造人，用的就是this person does not exist.com 這個網站的功能。一個側面印證是，圖片信息都是1024×1024，96dpi，24 位，jif 格式，缺少任何標題信息。

this person does not exist.com

Chess.com 採訪了網站的創始人 Phil Wang，他認為那四個人的照片存在失真，具有GAN 生成的人造人照片的特點。“根據我的經驗，眼鏡周圍扭曲失真，背景也有點假，我還看出來他們似乎用了英偉達的模型。”另外，他還指出，這些人的照片在互聯網其它任何地方都搜索不到。

在被曝光後，REGIUM 官網已刪除6 位工程師照片（ 查看存檔的副本https://web.archive.org/web/20200223191142/https://regiumchess.com/about.html），似乎更印證了他們的心虛。

而REGIUM 在發給外媒Motherboard 的電子郵件中否認了這些說法，他們辯解稱是因為受到各種非議，成員擔心職業生涯受到影響才撤下照片。但除此之外，並未提供任何證據能證明其開發人員是真實存在的人。

this person does not exist.com 是海內外小有名氣的造臉網站，使用也非常簡單，點擊進入，每次刷新都會生成一張可能路人甲也可能漂亮的臉蛋，但是他/她根本不存在於世界上。

有網友形容該網站是，“很有趣，但沒有什麼用”。大多數人打開它確實也就是圖個新鮮，但沒想到有公司竟然想出如此“創意”的想法。

現在，我們一起從互聯網的記憶中檢索一下。2015 年，教皇方濟各訪美期間，一個絕妙的“抽桌布”戲法視頻迅速火遍全美乃至全球，只見他在向聖壇禮拜後，抬手將桌布一抽，桌上物品一點沒亂。這應該是網上第一例引發廣泛關注的AI 合成“人造人”事件。沒錯，這個視頻就是假造的，據說教皇本人後來看後並不是很高興。

教皇視頻和this person does not exist.com 背後的技術就是基於生成對抗網絡（GAN），這是機器學習中相對較新的概念，第一次出現是在2014 年，Ian Goodfellow 等人發表了論文《對抗式生成網絡》。GAN 通過收集名人面部數據集，學習生成人造面部圖像。

2017 年，“潘多拉的盒子”打開。Reddit 一位用戶Deepfakes 把《神奇女俠》女主角Cal Gadot 的臉嫁接到一個成人電影女星身上，Reddit 官方將其封號。作為報復，Deepfakes 將換臉代碼開源。2019 年初，“楊冪換臉朱茵黃蓉”的視頻火爆中文網絡，同年陌陌推出了一款“ZAO”換臉視頻，一時之間，刷屏與質疑齊飛。

技術本是無知無覺的工具，有人陷入色情視頻AI 換臉黑產狂歡，也有人拿AI 應用於醫療診斷、公益救助，是造福還是造假，全賴使用者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