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上市:賴奕龍的自救與“長期主義”的下半場
美東時間1月17日9點30分,荔枝(LIZI.US)在納斯達克摘下了“中國在線音頻第一股”的名號,發行價定為11美元,上市首日漲幅擴大超30%,總市值達6.68億美元。敲鐘現場,創始人兼CEO賴奕龍不忘拉出“自強則萬強”的橫幅標語,這是荔枝的投資方經緯創投的張穎曾經送給他的五個字,長久以來,賴奕龍都以此警醒自己和公司。
值得注意的是,除包含賴奕龍在內的一眾高管外,一位主播代表“蝙蝠女俠”也來到了儀式現場。
據悉,“蝙蝠女俠”是荔枝平台上第一位突破百萬粉絲的主播。作為一名90後主播,她在荔枝平台的訂閱用戶達269萬,播放量超過3.5億,可以說是和荔枝一起成長起來的。
荔枝創始人兼CEO賴奕龍
荔枝搶跑IPO
國內音頻市場“三巨頭”的上市競賽早就在暗中較勁。去年11月,媒體曾爆出喜馬拉雅將於2020年6月前完成IPO,排行第三的蜻蜓FM也曾多次傳出上市傳聞。但最終,荔枝成為完成上市搶跑的那一個。
去年10月28日荔枝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提交IPO申請的消息讓業內訝異,大家都在等待行業老大喜馬拉雅上市的過程中,老二荔枝突然半路殺出,邁出了上市進程的實質性一步。
但需要注意的是,荔枝上市前的一輪融資停留在2018年1月,IPO實際上是賴奕龍的一場自救之旅。
荔枝區別於其他兩家,一直以來堅持UGC模式。對於音頻行業,其商業模式本質和視頻行業類似,主要分為UGC和PGC兩種,可以理解為,荔枝是音頻屆的Youtube,喜馬拉雅和蜻蜓是音頻屆的Netflix。
所以通過荔枝路演內容可以發現,荔枝將自己定義為中國最大的線上UGC音頻社區。2019年10月至11月期間,荔枝月均移動MAU超過5100萬,比上年同期增長超過33%。
社區屬性是賴奕龍為荔枝保留的核心價值,他認為荔枝更像B站,從用戶當中來到用戶當中去。而數據也證明,荔枝的用戶粘性十分亮眼,2019年10月至11月期間,用戶月均互動總次數約27億次。
然而,當賴奕龍拿荔枝和B站作比,就意味著二者不僅是優勢相似,短板也相似。
從荔枝披露的數據來看,其營收方式極度單一,甚至有加重的趨勢。數據顯示,音頻娛樂產品(虛擬禮品)的營收由2017年的96.2%提升至2018年的98.2%,今年前三季度,佔比進一步由98.0%提升至99.1%。至於播客、廣告等收入,佔比持續下降,今年前三季度更是低至0.9%。幾乎全部的收入都要依靠用戶購買虛擬禮物。
其實近幾個月,荔枝MAU的環比增速保持在5%-9%,但據行業分析師表示,一般國內C端App的MAU在1億以上才可能具有一定的廣告話語權,基於音頻行業較小的體量規模,荔枝5000多萬的MAU還比較吃力。
那高度集中的營收模式對企業一定意味著負面影響嗎?這其中還需要將用戶粘性和轉化率考慮進來。
數據顯示,荔枝音頻娛樂月平均付費用戶數約43萬,相比上年同期增長超過78%,27億次的用戶月均互動總次數保證了付費用戶的大幅度增長,主要營收也正是來源於這些付費用戶,高用戶粘性是營收穩定的基礎。
盈利能力是荔枝需要面對的另一問題。招股書披露,荔枝2019年前三季度的毛利為2.06億元,較2018年同期的1.62億元增長了27%,但同時,毛利率從29.1%下降至25.3%。
但無論如何,荔枝獲得二級市場融資的便利性後,充足的彈藥會推進公司逐漸突破現有問題,並加速擴張,這樣,壓力就來到了目前處於行業第一的“喜馬拉雅”身上。
行業普遍虧損,喜馬拉雅也不例外,參照荔枝招股書的虧損數據,2017年,歸屬於荔枝股東淨虧損為4.45億元,2018年則為2.25億元。2019年虧損同比擴大,今年上半年荔枝歸屬於股東淨虧損為2.61億元,全年預計將達到5億元。
而喜馬拉雅於2018年末完成E輪融資,金額為4.6億美元。後方,這筆資金留給喜馬拉雅多長時間,前方,荔枝會在多久之內追上喜馬拉雅,這些決定了喜馬拉雅接下來的命運。
堅持UGC的“舍”與“得”
賴奕龍是互聯網圈有名的文藝青年,曾想成為一名小說作者。但陰差陽錯,大學畢業後,賴奕龍的第一份工作電台播音員,後又因為熱愛搖滾,而做了音樂節目,之後又轉去做了深夜談心節目導播。
作為一位音頻內容創作者, 賴奕龍對普通人的創作夢產生強烈的同理心。隨後,2013年11月,以UGC模式為主的荔枝FM誕生,賴奕龍打出“人人都是主播”的口號。
荔枝FM出現之時,喜馬拉雅和蜻蜓FM已經在國內音頻市場開疆擴土一段時間,積累了一定的用戶基礎。
單從模式上來講,通過引進頭部專業IP及內容生產機構、用頭部版權內容吸引大量用戶的PGC模式更容易做大規模,但對資本規模要求比較大,國內視頻三巨頭“優愛騰”就是這個模式的典型踐行者,而UGC注定是條更艱難的路。
2016年音頻市場增長放緩,但恰逢知識付費元年,喜馬拉雅和蜻蜓FM紛紛跟進,開始推出知識付費服務,喜馬拉雅選擇與閱文集團及眾多出版公司合作,蜻蜓則拿下金庸小說等文學版權。
面對音頻市場的冷卻和友商的轉型,賴奕龍不是沒有動搖過。
“競爭對手買到了版權,或者請來了很出名的大V來開節目,用戶量就很快提升。很多人就會問我,它們有這些節目,為什麼你沒有?”賴奕龍曾在同界面的採訪中這樣描述那段日子,但冷靜後,考慮到荔枝超八成的25歲以下、超六成的女性用戶,和知識付費背後的中年職場人群不匹配,賴奕龍還是選擇堅守在了原有的陣地。
所幸,賴奕龍找到了音頻直播這個新增長點。2016年,荔枝上線了音頻直播業務,僅三個月獲得超1000萬的直播收入。2018年1月初,賴奕龍公開表示,平台的直播收入達到1億元規模。
基於這樣的成績,2018年11月,“荔枝FM”將名稱中的“FM”去掉,改名“荔枝”,被視為主營業務轉為音頻直播的標誌。
然而,不管是直播還是錄播,UGC模式都高度依賴優質主播資源,而在喜馬拉雅等同行企業都紛紛跟進佈局音頻直播業務後,廣發證券一份報告中指出,荔枝處於劣勢,“喜馬拉雅的MAU遠遠超過荔枝,雖然兩個平台的主要內容生產方式和盈利模式存在明顯差異,但是在爭奪優質主播、吸引廣告投放等方面,荔枝存在一定的競爭劣勢。”這成為荔枝未來比較大的風險點之一。
長期主義者賴奕龍
荔枝過往的融資節奏並不快。
2015年1月,荔枝完成了C輪2000萬融資,投資者包括小米、經緯中國、順為資本和晨興創投。而下一輪融資已經是三年之後,2018年1月3日,荔枝完成5000萬美元的D輪融資,由蘭馨亞洲領投,EMC(Evolution Media China)跟投。
這很大程度上源於創始人的個人意志,在賴奕龍心中,初創企業理想的生長模式是以自己的節奏實現發展,而不是被資本裹挾。在此前同界面的採訪中,賴奕龍表示不希望在為了擴張而加速融資的過程中,創始人佔股比例最後只落得幾個百分點,他不願失去對公司的控制權。
招股書顯示,賴奕龍所帶領的管理層持股29.9%。經緯中國為第二大股東,持股21.9%,晨興資本為第三大股東,持股21.5%。
賴奕龍曾談到,荔枝一直都不是燒錢型的創業公司,公司對現金流非常看重,“不是用燒錢發展起來的平台,在經濟寒冬的時候,才能底氣更足。”比如過去兩三年燒了很多錢的獨角獸,很多都陷入困境。因為創業公司在很好拿錢的時候瘋狂擴張,但一旦進入寒冬期,就會很容易出現資金斷鍊,生存也會受到影響。同時,在商業模式上,他反對將廣告作為第一收入來源。
堂吉訶德式的理想主義情懷和長期主義理念在賴奕龍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創業家》雜誌前主編申音曾經撰寫過一篇文章,名為《W和L先生,我身邊兩個年入千萬的創業者朋友》,文中描述的兩位創業者,分別代表了中國互聯網分裂成的“精英互聯網”和“草根互聯網”。
“W貓在北京中關村,美國名校拿了碩士後回國創業,是矽谷Geek的中國版。”這個W先生就是王興。
相比於W,另一個L先生則鮮為人知,“比起Web 2.0、移動互聯網的概念,L更關心珠三角的幾千萬農民工和城市邊緣的大學生’蟻族’,在夜宵攤山跟他們拼啤酒扯淡”,他就是賴奕龍。
2002年賴奕龍和朋友開始研發了企業短信平台企信通後,他將目光對準了移動互聯網社區業務。關心進城務工人員的賴奕龍建立了183實名社區,想給“融不進城市也回不去”的這個群體一個精神上的家。投資了荔枝多輪的經緯和晨興兩家創投當時也對183.cn進行了投資。
從183到荔枝,賴奕龍的性格沒變,做企業的方式也就沒變。
在經濟下行期,賴奕龍堅持的“長期主義”成為市場領域的網紅詞,而這個詞背後的一個典型代表是貝索斯——他手下的亞馬遜連續虧損20年直到2015年才首次盈利,現在的股價是初始的1000倍。
而面對上市財務透明以及資本市場的壓力,賴奕龍信奉的“長期主義”會帶荔枝走多遠,是上市之後下半場需要給出的答案。
文| 搜狐科技宋婉心
編| 搜狐科技王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