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上海超級工廠憑藉超常的建設速度，提前兌現交付承諾。歷經10個多月的籌備，去年12月30日特斯拉在其上海超級工廠向15名員工車主交付了首批國產Model 3中型轎車，特斯拉計劃將自本月底起實現針對當地用戶的大規模交付。

可以說，特斯拉在中國建廠一路順風順水，從批地到貸款無不得到了上海市政府的大力支持。就在Model 3交付的前一周，特斯拉又從中國建設銀行、中國農業銀行、中國工商銀行和上海浦東發展銀行等多家銀行拿到了期限為5年、累計100億元的貸款，利率僅為一年期基準利率的90%，即3.915%，相當於享受到了“最優質的國企才能拿到的最低利率”。

受各家銀行的幾次加持，特斯拉在華累計三次貸款已達185億元人民幣，超出特斯拉CEO馬斯克此前預估的20億美元。當國內多家造車新勢力因資金問題愁眉不展之時，特斯拉這種“超國民待遇”引發了業內人士和網友的各種質疑。

“以貸還貸”遭各方質疑

國內的各大銀行似乎對特斯拉一直信任有加。2019年3月，特斯拉從中國建設銀行、中國工商銀行等處獲得第一筆35億元的貸款。7個月後，特斯拉又從中國招商銀行獲得了50億元的貸款。值得注意的是，這兩次的貸款條件都相對寬鬆。而據知情人士透露，此次100億元的貸款，其中部分貸款將用於對2020年3月4日到期的35億元債務進行展期（所謂“展期”，即貸款到期不能歸還，經批准辦理延長歸還時間），其餘資金將用於支持上海工廠和特斯拉的其餘中國業務。

相比之下，本土造車新勢力的日子過得舉步維艱。日前，蔚來汽車公佈了去年第三季度的業績，雖然好於預期，但該公司緊張的現金狀況“仍然是懸而未決的問題”。這家總部位於上海的公司在沒有足夠資金支持的情況下已經持續運營了12個月，該公司首席財務官奉瑋在財報電話會議上表示：“通過出售股票或債券安排融資已經取得了顯著的積極進展。”儘管蔚來汽車已大幅裁員，並開始縮減營銷支出，但其財務狀況仍然非常緊張。

而特斯拉在依然負債的情況下，仍輕鬆在華獲得100億元貸款，這不得不引發各方質疑。數據顯示，去年一季度特斯拉淨虧損達到了7.02億美元，而二季度雖然交付量創下新紀錄達到9.5萬輛，但淨虧損依然達到了3.9億美元。直到三季度，特斯拉才扭虧為盈，但利潤為1.48億美元，因此前三季度公司仍虧損9.4億美元左右。兩個季度持續虧損的業績，讓國際資本市場並不看好這家電動車巨頭。擁有226萬粉絲的新浪微博大V“@黃生看金融”就直言，“特斯拉在美國融資也是頗為艱難的，華爾街很多金融機構一直炮轟特斯拉是詐騙，是龐氏騙局，到了中國反而成了超國民待遇企業。”

其實早在向中國借貸之前，特斯拉就已經背負價值不小的海外債務。據悉，馬斯克多年來一直從華爾街銀行獲得個人貸款，以他個人在特斯拉20%的股權為擔保，目前已經欠華爾街幾家銀行5.07億美元，這直接導致特斯拉從美國金融機構獲取貨款的難度越來越大。

高盛與花旗集團此前就曾對特斯拉股票給予“賣出”評級。去年8月特斯拉潛在投資者、沙特阿拉伯主權財富基金PIF也否認了向該公司注資的消息。此前，PIF曾稱將建倉20億美元持有特斯拉股票，約佔該公司股權的3%-5%。

國產難讓老粉埋單

除了資金上的大力扶持，上海市還為特斯拉提供了大量廉價土地，甚至不惜阻斷了蔚來汽車在當地建廠的計劃。與此同時，特斯拉在華的獨資模式也成為外資在中國建廠的首創。雖然中國政府相關部門一直在考慮放開汽車合資公司50：50的股比，但迄今為止也僅有華晨寶馬一家，在合資公司成立15年後寶馬增持合資公司股比至75%。

正是基於上述優惠條件，特斯拉超級工廠將1-2年的工期壓縮至8個月。這種超常規發展，讓馬斯克都不禁感嘆：“上海速度令人驚嘆！”本次首批15輛國產特斯拉Model 3交付給員工，比官網預告的2020年一季度再次提前。對此，特斯拉方面表示，“比預計時間提前交車，是因為生產過程比想像中順利。”“回頭來看，正是由於中國市場存在市場、資金、勞動力等方面的優勢，以及美國市場存在的相關劣勢，讓特斯拉這樣孕育在美國土壤上的獨苗，竟然有望在中國的土地上成長為一棵參天大樹。”有業內人士直言。

不過，國產Model 3並不能讓一眾老車主再次埋單。在北京一個300多人的特斯拉車主群裡，一位車主正在群裡轉讓一款年前可以提車的國產Model 3，換定了進口版。不少車主表示，“還是會選擇進口車型，但是對進口車和國產車購置稅的差別對待心裡很不舒服”。可見，國產之後的特斯拉在懂行的人看來似乎已經變味兒。值得注意的是，在中國享受到各種優惠政策的特斯拉，正在以換代車型的由頭暗中漲價。2019年10月，國產特斯拉Model 3標準續航升級版車型已正式開放預訂，起售價為35.58萬元人民幣，但較之前標準續航版的32.8萬來說，升級版標準續航Model 3一次漲價近3萬元。同時，特斯拉在華的銷售體系能力也令人質疑，特斯拉車主群裡就有人爆料“銷售人員在介紹國產Model 3時，竟然把前大燈比做保時捷的翻版”，讓人啼笑皆非，談不上任何專業性。

據彭博社報導，美投資銀行Cowen發布報告稱，該機構並不認為特斯拉將在中國取得較好的表現。報告指出，截至去年10月，中國最暢銷的電動汽車北汽EU系列每週銷量不到2000輛，排名前五大車型（均為國產品牌）每週銷量合計不到6000輛。而這些型號的車型價格都比中國製造的Model 3價格低四分之一到四分之三。美國投資銀行Cowen分析師奧斯本表示：“儘管特斯拉已經建立了一個非常忠誠的粉絲基礎，他們願意忍受糟糕的生產質量、客戶服務和服務基礎設施，但我們仍然對更廣泛的用戶群體接受度持懷疑態度。”

兩週前，特斯拉股價一度上漲至422美元，超過了馬斯克此前宣布的以每股420美元的價格私有化退市的股價。然而，摩根士丹利重申了對特斯拉每股250美元的目標價，其認為特斯拉目前的股價對一家汽車製造商來說被嚴重高估，投資者最終將不再把特斯拉視為一家科技公司，並導致其市值暴跌至與傳統汽車行業其他製造商相當的水平。可見，特斯拉在美國本土已漸漸褪去光環。國產後的特斯拉隨著需求的回落以及後續售後、充電等一系列問題浮出水面後，在華的日子也並非高枕無憂。已經靠“超國民待遇”催生起來的特斯拉，是不是也該到了斷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