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東西有機會再回來嗎？很多時候我們都知道不太可能，但是蘋果卻告訴我們另一種答案。在經歷了4 年時間多款產品（包括MacBook、MacBook Pro 和MacBook Pro）之後，蘋果終於不再強推自己引以為傲的蝶式鍵盤，讓已經消失的剪刀式鍵盤在最新發布的MacBook Pro上再次回歸。

從2015年到2019年，蝶式鍵盤用四年時間走進MacBook用戶，卻如此突然就被蘋果拋棄，這中間到底經歷了什麼？強如蘋果為何會在新技術推廣上如此受挫？這對我們來說又意味著什麼？

以輕薄為名的創新

2015 年的New MacBook，是蝶式鍵盤第一次登場。很多人都還記得這台筆記本的輕薄，13.1 毫米厚度+920 克重量即便是2019 年的今天看來依然誇張，這一切離不開蝶式鍵盤的功勞。

鍵盤的種類五花八門，在蝶式鍵盤推出之前，筆記本電腦上普遍採用剪刀式鍵盤。這種設計由於類似剪刀的活動機制得名，就像下面這樣。

圖自維基百科

由於X 型的交叉設計，讓剪刀式鍵盤的鍵程距離變短，相較其它鍵盤也更安靜更省力，於是成為了筆記本電腦的理想選擇，但輕薄沒有止境，這就有了蝶式鍵盤。

圖自蘋果官網

蝶式鍵盤因為類似蝴蝶翅膀的V 型結構而得名，蘋果通過這種結構配合不銹鋼拱形開關設計出了新的筆記本鍵盤，它比以往鍵程更短、厚度更小，這對於筆記本的輕薄是有益的，於是在之後的四年時間裡，蘋果陸續將MacBook Pro、MacBook Air 在內的多款產品替換為蝶式鍵盤，同樣的，這些產品厚度也進一步降低。

蝶式鍵盤顯然包含了蘋果一貫的設計理念，在追求設計感和實用性上做了進一步的探索。但是，當人們拿到產品去感受蝶式鍵盤的魅力時，問題接二連三地出現了。

“蝴蝶”效應

首先是手感問題，由於鍵程非常短，蝶式鍵盤被很多人吐槽成無鍵程（儘管之後有所改善），打字的感覺就像在敲打桌面，長時間使用更容易疲勞。為此甚至有人設計了可以放在鍵盤上的機械鍵盤，與其說是對鍵盤手感的執念，倒更像是對蝶式鍵盤的嘲諷。

另一方面，蝶式鍵盤在日常使用時也更容易出現故障。由於和剪刀式鍵盤不同的V 型結構，日常生活中食物、碎片或者灰塵更容易進入鍵盤內部，導致按鍵失靈或者按鍵連按的問題。這些問題或許在蘋果的實驗室和日常測試中很少出現，但到了日常生活的複雜環境中卻讓一些人頭痛不已，因此蝶式鍵盤出現的問題也隨之增多。

2018 年，外媒AppleInsider 的一份報告稱，2016 款MacBook Pro 蝶式鍵盤故障率是舊款型號（剪刀式鍵盤）的2 倍，雖然蘋果隨後啟動了鍵盤維修計劃，為出現鍵盤故障的用戶免費更換鍵盤，但事情仍未結束。

今年1 月，國外數碼大V Unbox Therapy 在自己的推特上抱怨蝶式鍵盤出問題後短時間內就收到了數百條回復和上千個點贊。這位擁有1570 萬粉絲的YouTube 博主在視頻中演示了MacBook Air 鍵盤上字母E 的誤觸發情況：當他按下E 按鍵後，屏幕上出現了詭異的重複情況，按下字母會有機率出現字母重複，這條只有5 分32 秒的視頻有280 萬次瀏覽記錄，可見人們對於這件事的關注度。

圖自YouTube

同年3 月，華爾街日報專欄作家Joanna Stern 抱怨自己僅僅使用四個月時間的MacBook 鍵盤出現問題，她的E 鍵、R 鍵也出現不起作用和誤觸發情況，就像Unbox Therapy 演示的那樣。相比數碼自媒體，華爾街日報對於事件的報導更加詳實具體，同時也更容易影響投資人對蘋果的看法，這件事成為了蘋果道歉的直接原因，他們在隨後的聲明中提到：

“我們知道有一小部分用戶在使用他們的第三代蝴蝶鍵盤時出現了問題，對此我們表示遺憾，絕大多數MacBook 用戶都對新鍵盤有著積極的體驗。”

也許如蘋果所說，出現問題的只是一小部分，但顯然這些人的發聲對蘋果口碑產生了不小影響。採用蝶式鍵盤的第四年，蘋果再次更新鍵盤服務項目，為包括最新款MacBook Air、MacBook Pro 在內的更多筆記本免費更換鍵盤，對於剛剛推出的新款筆記本電腦都要推出鍵盤換新服務，說明蘋果依然沒有徹底解決蝶式鍵盤遇到的問題，而這樣下去顯然不是長久之計。

圖自蘋果官網

於是，我們看到在新款16 英寸MacBook Pro 上，蘋果終於放棄了執念，轉而擁抱手感更舒適的剪刀式鍵盤（外媒iFixit 的拆解報告稱新的剪刀式鍵盤和老款MacBook 鍵盤在結構上幾乎沒有差異），蝶式鍵盤也終於走到了最尷尬的境地。

“幹掉鍵盤”的挫折

從備受關注到如今被取代，蘋果蝶式鍵盤可以說是多災多難，但其包含的野心卻很大。實際上，蘋果要做的是將鍵盤和触摸屏逐漸融合，最終打造出未來形態的筆記本產品，在朝未來前進的過程中，蝶式鍵盤+Touch Bar 的組合才剛剛邁出了第一步。

前蘋果產品設計總監Jony Ive 曾在2016 年接受CNET 採訪時曾談到：“我們在兩年前（2014 年）就有類似的原型設計，現在大家看到的Touch Bar 跟鍵盤的結合，完成度並不是很好。我們關注的是將觸摸、顯示屏輸入、機械式鍵盤結合在一起。”

圖自 Yanko Design

極客之選曾經在以前和大家討論過，在蘋果的設想中，未來的鍵盤部分完全可以通過一塊觸摸板來實現，這種理想化的目標雖然已經在Windows筆記本陣營實現，比如聯想曾在2016年推出的Yoga Book ，但最大問題在於無法通過觸控板來真正傳遞出打字時的觸感，從某種角度來說，蝶式鍵盤的極短鍵程正是為此在做準備。

然而，無論手感如何，蝶式鍵盤都遇到了更大問題，這既讓一些用戶增加煩惱，也對蘋果的產品口碑帶來了負面影響。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在幹掉鍵盤的路上，蘋果的步子還是太快了，如今換一種方式或許也能繼續朝未來前進。

未來仍然有很長的路（圖自Yanko Design）

蝶式鍵盤會徹底退出歷史舞台嗎？

在最近Cnet 對蘋果市場總監Phil Schiller 的採訪中，當記者問起這一點時，他的回答語義不明，他說：

“我現在還不能說，我們正在繼續這兩種設計。”

但從這番話中我們可以知道，在重新評估蝶式鍵盤改進的難度後，如今的蘋果嘗試換一種方式向前邁進。而一旦剪刀式鍵盤相比蝶式鍵盤更受歡迎，那麼後者真正退場便也為時不遠，畢竟這項技術對MacBook 的口碑有不小影響，選擇更好用、更穩定的設計無論是對蘋果，還是對消費者都有益無害。

在修正中前行

一項新技術到底會不會成為未來趨勢？這個問題即便是對蘋果這樣的巨頭來說也並不容易回答。即便看準了方向，有時候一些激進項目依然會帶來挫折，近些年在蘋果產品上，這樣的例子其實不少，除了蝶式鍵盤，曾引以為傲的Touch Bar 和3D Touch 也遇到了挫折。

圖自蘋果官網

在最新的16 英寸MacBook Pro 上，雖然Touch Bar 依然存在，但我們看到蘋果對這部分的改進很大，一邊是將其左側ESC 鍵分離出來，另一邊是把Touch ID/電源鍵獨立，並且Touch Bar 區域和鍵盤部分有了更大的空間，這些都是在用戶吐槽之後逐漸完善，或許這就是對激進做出的修正，正如Phil Schiller 所言：

“分離ESC 鍵和Touch ID 對大部分用戶來說是最好的解決辦法，這能讓人在使用Touch Bar 的過程中感受到我們的創新。”

另一個例子則是今年在iPhone上徹底消失的3D Touch功能，儘管從iPhone 6S上蘋果就對這種交互方式寄予厚望，希望它能在手指“點按”、“滑動”的基礎上尋找更多元的交互。

但經過這麼多年的努力，它依然沒有成為大多數人常用的交互方式，也沒能建立龐大豐富的生態應用。因此在今年的iPhone 上，我們看到這項技術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長按操作，儘管這樣的“修正”並不能讓喜歡3D Touch 的人滿意，但蘋果卻換來了iPhone 更長的續航，從某種情況來說，這樣的取捨依然值得。

在對新技術的推廣中，“理想高於現實”的問題不止蘋果會遇到，所有科技公司都會如此。但無論怎樣，蘋果總會想方設法將冒險和穩固盡量達到平衡，創新不是總會發生，但在這樣的修正前進中，我們也許會看到越來越完美的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