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次買了紫的，這紅色的有點顯眼……”10月28日下午，正值放學時間，記者在北京中小學附近走訪，看到兩名身著校服的女學生在便利店挑選電子煙，其中一名女生購買了一款紅色電子煙。11月3日，記者在淘寶、京東、考拉海購、拼多多、蘑菇街、唯品會6家電商平台上搜索發現，除唯品會未搜到電子煙，其他5家平台仍有電子煙在售，且只需要註冊賬號，無需驗證身份信息即未成年人也可下單購買電子煙。

此前，國家煙草專賣局和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於11月1日聯合發布《關於進一步保護未成年人免受電子煙侵害的通告》（簡稱《通告》）。記者調查發現，無論在線下還是線上，未成年人目前還可以輕易購買到電子煙。

未成年人身著校服在實體店購得電子煙

兩部門《通告》未提及是否對線下銷售進一步監管

“電子煙外觀別緻，還不容易被家長發現，而且我覺得電子煙沒有香煙危害大。”正在江西南昌讀高一的小許（化名）今年16歲，一年前，看到便利店在售賣各色款式的電子煙，出於好奇心便買了一支來吸。

小許告訴記者，他至今還在使用電子煙，一支一次性的電子煙49元，可以抽四五天左右。“從來沒有店員問過我年紀，也沒有店員拒絕賣給我電子煙。”

《通告》要求各類市場主體不得向未成年人銷售電子煙。在對電子煙的網絡售賣進行大力監管之外，此次兩部門發布的《通告》未對線下售賣電子煙作出進一步要求。

記者調查發現，在線下，未成年人購買電子煙並非難事。10月28日，記者在北京市東城區走訪，看到兩名身著校服的女學生在“多點”便利店挑選電子煙。這家便利店位於北京景山學校和北京市第二十五中學所在的街道上，距離學校約200多米，電子煙置於結賬櫃檯最上層，緊挨著圓珠筆購買區。經過一番挑選，一名女學生拿起一隻紅色款電子煙，向店員出示二維碼結賬後離開。

位於學校附近的多點便利店，圓框內為電子煙席莉莉攝

在附近的另一家便利店“便利蜂”，電子煙只有在被顧客詢問時才會被取出來展示，店員解釋道，之前這些電子煙是在櫃檯正常展示的，被學校老師勸止後才收了起來，“因為對面是學校，忙的時候看不住，老有學生買。”

記者連日走訪發現，多點、便利蜂、羅森等連鎖便利店可購買電子煙，貨架均有“禁止未成年人購買”標識，但多位店員向記者表示，“只能憑目測判斷是否為未成年人。”其中，便利蜂廣泛使用自助結賬系統，走訪時記者多次看到結賬區附近沒有售貨員的情景，電子煙和其他商品一​​樣可自助購買。

北京一家便利蜂自助結賬設備旁，圓框內為電子煙楊喬攝

多家電商平台未下架電子煙

部分產品參與“雙十一”促銷

國家煙草專賣局和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在《通告》中明確要求電商平台及時關閉電子煙店鋪並將電子煙產品及時下架。RELX悅刻、FLOW 福祿、Myst喜霧和魔笛MOTI 等電子煙品牌先後發佈公告，表示將堅決支持兩部門發布的相關規定。

11月3日，記者在6家電商平台上以“電子煙”為關鍵詞進行搜索發現，在唯品會未搜到相關商品，淘寶、拼多多、京東、考拉海購、蘑菇街5家平台仍有電子煙在售。

記者瀏覽發現，上述5家平台中，淘寶、拼多多、京東、考拉海購4家平台上，有多款電子煙品牌，包括RELX悅刻、FLOW 福祿等，仍然參與到了“雙十一”促銷活動中。

記者就電子煙網售“禁令”相關問題隨機詢問了上述5家平台在售電子煙的客服，對方均表示，暫未收到相關通知。

記者隨後藉用17歲中學生小華（化名）的電商平台賬號在以上5家平台購買電子煙，均下單成功。

電子煙網售“禁令”落地前

記者藉用17歲中學生賬號在多家電商平台購得電子煙

2018年8月28日，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國家煙草專賣局曾聯合發布《關於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電子煙的通告》，強調各類市場主體不得向未成年人出售電子煙。

此次電子煙網售“禁令”發布前一周，記者藉用17歲中學生小華的手機號、微信號在電商平台註冊賬號，嘗試購買電子煙。結果發現，在淘寶、京東、考拉海購、拼多多、蘑菇街、唯品會6家電商平台上，只需註冊賬號即可下單購買電子煙。

在商品詳情頁面上，部分電子菸標注了“未成年人禁用提醒”，也有部分並未標註相關提示。不過，無論是否提示，下單前後，各平台均沒有對購買者的身份及年齡信息進行詢問或驗證。

至11月3日，記者已收到由以上6家平台發貨的電子煙。

記者藉用中學生小華賬號購買到的電子煙席莉莉攝

此前，中國疾控中心發布了《2018年中國成人煙草調查結果》，結果顯示，15-24歲年齡組人群電子煙使用率最高（1.5%），調查還指出獲得電子煙最主要的途徑是互聯網（45.4%）。

在上述6家電商平台搜索電子煙時，記者看到，這些電子煙有“原味煙草、綠豆沙冰、冰鮮草莓、橘子汽水、藍莓爆珠”等多種口味，多為顏色鮮豔的彩色包裝，宣傳語則稱其“戒菸好幫手”、“替煙黑科技”、“過癮不傷身”等。

《通告》提到，很多電子煙企業以年輕人作為互聯網營銷的重點，“幫助戒菸”“健康無害”等宣傳語違背客觀事實，是宣傳誤導消費者，而將電子菸標榜為“年輕” “時尚”“潮流”的代表則是誘導未成年人。《通告》要求，敦促電子煙生產、銷售企業或個人撤回通過互聯網發布的電子煙廣告。除互聯網渠道之外，記者也曾在商場滾動海報上看到電子煙廣告。

11月3日，記者瀏覽電商平台未下架電子煙時，仍可大範圍看到“戒菸好幫手”、“過癮不傷身”等宣傳標語。

“無論是線上還是線下銷售，賣家都應該減少電子煙對青少年的誘惑。”中國控煙協會副會長姜垣指出，“目前還沒有相關的政策規定電子煙廣告禁止出現在這些地方。”

電子煙質量參差不齊

國家標準尚未出台

兩部門在《通告》中指出，電子煙作為捲菸等傳統煙草製品的補充，其自身存在較大的安全和健康風險。

“電子煙的霧化釋放物含有多種致癌成分，比如甲醛、乙醛、重金屬等，長期使用會對肺部產生損害，大量文獻顯示，這些物質對心血管也可能有負面作用，且可能致癌。”國家煙草質量監督檢驗中心副主任侯宏衛告訴記者。

侯宏衛解釋，目前我國市場上在售的電子煙產品質量參差不齊，“原材料的選擇、添加劑的使用、工藝設計、質量控制方面隨意性特別強，部分電子煙產品煙油存在劣質、洩漏等問題，也可能添加不安全的成分，這些都是質量隱患。”

從監管層面來看，國際社會對電子煙的監管力度不斷加強。印尼與日本禁售含尼古丁的電子煙；韓國政府近日表示，將加快研究以決定是否全面禁售液態電子煙，並建議人們立即停止使用相關產品；美國及部分歐盟國家則將電子煙視為煙草製品管制。

國內來看，部分地方部門已作出監管嘗試，杭州和深圳將電子煙納入控煙範圍，成都則擬禁止煙草製品經營者向未成年人銷售菸草製品。在成都控煙條例徵求意見稿中提出，“對難以判明是否已成年的，經營者應當要求其出示身份證件；對不能出示身份證件的，不得向其銷售菸草製品。”

而從國家層面來看，還沒有出台針對電子煙監管的法律，面對質量參差不齊的電子煙，也沒有明確的質量標準與准入門檻。

全國煙草標準化技術委員會於2017年10月下達電子煙國家標準制定計劃，項目週期24個月。記者於11月3日在全國標准信息服務平台查詢，目前該項目仍處於“正在批准”狀態。

“強烈呼籲國家盡快出台強有力的管制措施，來維護人們的身體健康和消費者的合法利益，特別是對未成年人的保護。”侯宏衛向記者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