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大多數人來說，在美國舊金山海岸附近的法拉倫群島（Farallon Islands）上生活就像噩夢，因為那裡是世界上最大的海鳥繁殖地之一，包括稀有鳥類灰海燕，空氣中瀰漫著鳥糞的惡臭。與此同時，這些島嶼上還生活著數以萬計的老鼠，這種入侵物種正在破壞當地的生態系統平衡。

老鼠肆虐，危及本土珍惜物種生存空間

這些老鼠是在淘金熱期間來到法拉倫群島的，當時它們以鳥蛋為食。因此，它們襲擊海鳩的巢穴，導致海鳩數量急劇下降。近幾十年來，這個物種的數量剛剛有所復興。

根據生物學家的說法，島上老鼠數量的爆炸性增長吸引了其“天敵”穴居貓頭鷹的大量到來。對於喜歡遷徙的穴居貓頭鷹來說，老鼠是它們的重要食物來源。但是當老鼠的數量在冬天銳減時，貓頭鷹就會捕食生活在島上灰海燕。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島上灰海燕的數量始終在下降。

此外，這些老鼠還傳播了侵入性的植物物種，進一步擠壓當地植被的生存空間。它們還以法拉倫群島上特有的駱駝蟋蟀為食，並與法拉倫樹棲蠑螈爭奪食物。在高峰期，南法拉倫島每英畝（約4000平方米）生活著近500隻老鼠，總數可達59000只。

空投毒丸，滅鼠長期好處超過附帶損害

美國政府認為，擺脫這些老鼠困擾的唯一方法就是利用直升機向島上空投1.5噸毒丸。滅鼠計劃的支持者表示，消滅囓齒動物是徹底恢復​​島上生態的重要舉措，甚至可以幫助其恢復到人類發現之前的狀態。

負責管理法拉倫群島的美國魚類和野生動物管理局（FWS）表示，他們研究了數十種根除方法，包括控制老鼠的生育能力，但最終發現，投放毒丸是最好的方法，因為它的有效性已得到證實。該機構指出，自2007年以來，全世界開展的30個滅鼠項目中，有28個取得了成功，而這些地方的本地物種都已經大量繁殖。

FWS承認，雖然有些非目標物種可能會在這個過程中被殺死，但在這些島嶼上播撒毒丸是對付囓齒動物入侵的最有效方法。生物學家也表示，投毒滅鼠帶來的長期好處將遠遠超過附帶損害。

美國加州海岸委員會很快將就這個計劃舉行公開聽證會。法拉倫群島滅鼠毒丸最早將於2020年秋季末投入使用，儘管這需要美國環境保護局和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的批准。

殃及池魚，整個食物鍊或集體中毒

不過，儘管批評人士同樣認為，需要除掉島上的老鼠。但是他們稱，毒殺老鼠並非是完成這項工作的最佳方式。舊金山灣區的環保人士擔心，這種名為brodifacoum的毒物也會殺死其他物種，並進入食物鏈中，甚至最終危及到人類健康。

自從2013年空投毒丸滅鼠計劃的草案公佈以來，已有超過3.4萬人簽名反對該計劃。批評人士堅持認為，有理由對引起內出血的抗凝血劑brodifacoum保持警惕。

此前，加州美洲獅被發現死於這種滅鼠劑，因為它們吃下了更小的獵物，而小獵物攝入了這種毒藥。此外，FWS 2008年在阿拉斯加鼠島(Rat Island)開展的滅鼠項目也導致46隻白頭鷹死亡。

不過，FWS表示，該機構已經從錯誤中吸取了教訓，並將在法拉倫群島滅鼠計劃中採取額外的安全措施。

根據該計劃，這些毒丸將在三週內由直升機分兩次投放。在毒素暴露風險下降之前，FWS將利用煙火、天敵叫聲和空氣炮嚇跑海鷗，畢竟海鷗是最有可能食用有毒老鼠的物種。貓頭鷹和老鷹等猛禽也可能會吃掉中毒的老鼠，因此它們將被暫時移出保護區。

FWS表示，brodifacoum對海洋生物的潛在風險很低，海豹不會吞掉毒丸，任何掉入水中的“誘餌”都會迅速溶解或沉入水底。雖然FWS承認可能無法找到所有老鼠的屍體，而且有些海鷗可能會在吃了囓齒動物後死亡，但老鼠的屍體將會被收集。

FWS估計只有不到1700只海鷗會因此死亡。生物學家說，超過這個數字將在20年內影響當地海鷗的數量。但批評人士認為，以固執和不挑食聞名的海鷗可能不會輕易被煙火嚇退，而且它們將被迫前往危險的棲息地，或被浣熊吃掉。

環保組織海洋基金會的理查德·查特(Richard Charter)表示：“這種方法可能會毒害整個食物鏈，傷害許多我們深愛的動物。”

聖拉斐爾野生動物醫院Wildcare的通訊主管埃里森·赫曼斯（Alison Hermance）曾親眼目睹老鼠毒素對當地物種的影響。大約10年前，該組織開始對受害者——鷹、貓頭鷹、狐狸、土狼的肝臟進行brodifacoum檢測。他們發現600只動物中76%已經接觸過這種毒藥，並稱Farallones滅鼠計劃“太荒謬”。

當然，並不是所有接觸brodifacoum的動物都會死亡。但是研究表明，即使在他們的組織中攜帶少量的毒素也可能危害健康。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研究發現，山貓的免疫系統似乎被滅鼠劑削弱。但科學家表示，法拉倫群島的毒丸不太可能影響到大陸上的更多動物。

加州大學聖巴巴拉分校生態學教授希拉里·楊(Hillary Young)研究了其他滅鼠項目。她說，吃死老鼠或毒餌的海鷗可能因病得太重而無法遠飛。而海鷗更喜歡空著肚子飛，它們必須吃下很多毒藥，才能殺死食物鏈中的上一級動物。

楊教授說，消滅囓齒動物是“我們工具箱中為數不多能持續有效地保護本土生態系統的工具之一”。然而，她明白，非目標動物的死亡會引發更多負面反應。不過即使在鼠島“最糟糕的情況下”，那裡的原生棲息地現在也在蓬勃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