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是人類最主要的死亡原因之一。在諸多癌症中，胰腺癌又因其難治而著稱。據統計，胰腺癌的5年生存率不到10%，而晚期胰腺癌的5年生存率只有區區3%。這背後的原因在於胰腺癌早期沒有明顯症狀，腫瘤自身的微環境又讓諸多療法無法生效。缺乏可靠的診療手段，也讓胰腺癌成為了許多人口中的“癌症之王”。

在最新一期《自然》雜誌上，一項研究有望改變這一現象，讓我們找到診療的新思路。本研究由南方科技大學田瑞軍教授與索爾克研究所（Salk Institute）的Tony Hunter教授與史宇博士領銜主導，其中史宇博士也是本研究的第一作者。

“許多實體腫瘤並不是由一類細胞的異常所引起的。相反，腫瘤細胞生活在由正常細胞組成的組織中，並和這些細胞展開’合作’。它們組成了一個邪惡聯盟，”史宇博士說道：“如果我們能理解不同的細胞在腫瘤微環境中如何互相作用，就有望揭示重要的靶點，甚至有望終結這一疾病。”

▲史宇博士與Tony Hunter教授（圖片來源：Salk Institute）

為了尋找和胰腺癌“合作”的內應，研究人員們首先將目光投向一種叫做胰腺星形細胞的胰臟細胞。通常情況下，它靜靜地呆在胰腺中，不會帶來任何麻煩。但在許多胰腺癌病例中，這種細胞會被激活，形成厚厚的基質，阻礙治療。研究人員們指出，這些細胞不僅會促進癌症發展，還會維持自己的激活。這就好像是一個致癌的開關，一經開啟，就難以關閉。

為了更好地理解胰腺癌細胞與胰腺星形細胞之間的交流，研究人員們在細胞培養基中尋找由這些細胞分泌的信號蛋白。初步分析發現，這些細胞會分泌一種叫做LIF的信號分子，在通常情況下，這會在胚胎期讓幹細胞保持自身的潛能。但在成年期，這種信號分子會逐漸消失。在胰腺癌模型中，這些星形細胞分泌LIF的行為，就變得非常可疑。這可能是與癌細胞進行交流的關鍵。

▲在胰腺癌組織中，研究人員們觀察到了大量LIF蛋白（綠色）。圖中黃色為癌細胞（圖片來源：Salk Institute）

後續的研究證實了這一點。通過抑制LIF的功能，或是摧毀LIF蛋白，小鼠胰腺癌模型的腫瘤生長速度都發生了明顯的變緩。此外，常規化療藥物也能取得更好的治療效果。這些研究表明，LIF的確起到了促進胰腺癌發展，並讓癌症對化療產生耐藥作用。

更可喜的是，這一小鼠實驗結果在人類患者中也有潛在實用價值。後續分析發現，人類胰腺癌患者的腫瘤組織與血液樣本內，LIF的水平會顯著上升，且其水平與腫瘤進展的速度，以及化療對患者的治療效果有著關聯。儘管我們尚未測試抑制LIF能否更好地控制患者的病情，但至少，這些早期發現表明，LIF有望成為一種預測胰腺癌療效的生物標誌物。

▲針對LIF的抗體，輔以化療，能在小鼠模型中改善胰腺癌的治療（圖片來源：參考資料[1]）

這一發現對於胰腺癌的早期診斷來說，可能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目前，唯一一個經過美國FDA批准的胰腺癌生物標誌物是CA19-9，這是一種碳水化合物。本研究找到的LIF在預測療效上，比CA19-9更為精準。

“將來我們可以使用這兩種生物標誌物的組合，更好地預測疾病階段和治療效果，”本研究的負責人之一Hunter教授說道：“我們也認為針對LIF的抗體療法可能會與其他療法結合，有效治療胰腺癌。這一研究的醫學轉化性非常高。我們很高興能從事一項有望對致命人類癌症帶來直接影響到工作。”

▲南方科技大學的田瑞軍教授也是本研究負責人之一（圖片來源：南方科技大學）

在索爾克研究所的新聞稿中，這一研究被譽為找到了胰腺癌的“阿克琉斯之踵”。我們期待這一潛在的診療手段能夠早日得到驗證，為人類擊敗“癌症之王”提供寶貴的新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