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視覺中國”因黑洞照片版權問題引發公眾批評，隨後接連道歉。央視13日對此嚴厲批評：嚴懲視覺中國，切掉知識產權市場的毒瘤。然而，打版權“擦邊球”為己牟利的操作，並不止這一種“玩法”，甚至有企業利用法律將這種行為“合法化”。近日，一位美國攝影師在多年前指責知名圖片公司Getty Images侵權，並反訴索賠10億美元的案子也引發中國網友的關注。不過，故事的結局卻並不如人們想像的“理想”。

值得一提的是，3年前的美媒相關報導中，還出現了視覺中國的影子。

作者和教堂都收到了它的索賠信

據美國《洛杉磯時報》2016年報導，著名攝影師卡羅爾·海史密斯（Carol Highsmith）以一名大蕭條時期攝影師為榜樣，通過美國國會圖書館，向公眾捐贈了她的作品，並被圖書館稱讚為“圖書館史上最偉大的慷慨之舉之一”。

卡羅爾·M·海史密斯檔案館預計最終將收錄超過10萬張圖片，公眾可以通過圖書館網站免費獲取使用。

所以，人們可以想像到，70歲的海史密斯在2015年12月收到蓋蒂圖片社（Getty Images）旗下公司LCS發來的“恐嚇信（threatening letter）”，並因在網上使用了她本人作品而遭指控“侵權”時的心情。

美國科技媒體網站Ars Technica稱，Getty Images因積極對所謂違法出版物追究其主張的授權費而“出名”。

Getty Images網站截圖

英國《衛報》早在2008年報導稱，英國一家教堂在創建網站時，志願者在未付費的情況下使用了幾張Getty Images的照片，並招來了後者高達6000英鎊（約合人民幣52600元）的索賠賬單。

但當地600座教堂的通訊負責人研究定價系統後認為，這些圖片僅值幾百英鎊。

賣你的圖，再把你告上法庭？

Getty Images聲稱自己與LCS“沒有業務關係”，但海史密斯的律師提出質疑稱，這兩家公司“共享”了辦公區域及3名高管。

信上，公司要求海史密斯的非營利組織“這就是美國！基金會”，為使用圖片支付120美元（約合人民幣804元）的“和解金”，還暗中威脅要把她告上法庭。

海史密斯發現，該機構還“篡改了使用海史密斯作品的條款和條件，謊稱用戶必須從Getty Images購買版權許可，才能使用這些照片”。

Getty Images沒有主動標明，用戶可以從國會圖書館網站免費下載高畫質圖片，這會使“粗心大意者”認為，向Getty Images付費是合法獲得照片的唯一途徑。

2016年7月，海史密斯在紐約起訴Getty Images，指控該公司非法主張對海史密斯18755張照片的權利，並向該公司索賠超10億美元。事實上，《泰晤士報》等眾多出版物使用海史密斯照片的時候，標上了Getty Images的字樣。

社交媒體截圖

根據海史密斯的訴訟，她保留了作品的版權，只是向公眾免費提供複製和展示其作品的權利。她認為，這就能阻止任何人主張具有對這些圖片收費的權利，而且這種做法具有欺詐性。

訴訟書還提到了英國授權代理機構阿拉米圖片社（Alamy），海史密斯認為，Getty Images和Alamy都無權就她的照片主張授權或版權，這種行為還會損害她的名譽，讓外界認為她想藉自己捐出去的圖片牟利。

“捐出去的作品，沒有版權”

值得注意的是，相對於本世紀成立的視覺中國，Getty Images成立於1995年，Alamy則成立於1999年。

他人拍攝的海史密斯照片標價為175美元至499美元不等Getty Images網站截圖

對於這場官司，Getty Images承認這些圖片屬於公眾，但堅稱自己有權收取分發材料的費用，“分發及提供獲取共享內容的渠道，與主張版權所有權不是一回事。”

版權專家也說，對這些材料收費並不存在法律障礙，只要不以版權主張為由收取費用。如果這些作品真的是共享的，那你就能以任何方式使用它，比如用於商業目的。

該公司的律師就稱，“不可能侵犯這些作品的版權，因為不存在版權。”

美國國會圖書館網站上的海史密斯作品

換句話說，沒有什麼能阻止Getty Images 從國會圖書館下載共享圖片，並向從Getty Images網站下載圖片的他人收費。

至於收費名目，該公司在一份聲明中稱，他們出售“圖像搜索工具和研究支持”等服務，以幫助客戶“找到符合他們需要的正確圖像”。

此外，Getty Images還為使用其圖庫圖片的行為提供法律賠償——如果（使用圖片的）客戶因侵犯未知的許可或版權而面臨訴訟，Getty Images將承擔這筆費用。

所以，這是不是意味著Getty Images不能保證自己“授權”客戶使用圖片的合法性呢？

《視覺中國，王者還是貢臣》

《洛杉磯時報》分析稱，對於誰允許它以任何條款分發內容的質疑，該公司避而不談。事實上，正是因為該公司被稱為“侵權慣犯”，海史密斯才提出了超過10億美元的索賠。

2013年，美國聯邦法院陪審團發現，Getty Images和法新社（AFP）“故意侵犯”了8張2010年海地地震照片，原攝影師當時將作品上傳到了社交媒體推特上，而另一名攝影師未經允許轉載了這些照片。最終，Getty Images被判賠償150萬美元（約合人民幣1006萬）。

在後續評論文章中，《洛杉磯時報》還提到，2015年，有人揭露當時比爾·蓋茨的圖片公司Corbis出售“大量免費共享圖片，令人震驚”。蓋茨之後將Getty Images老牌對手、具有近30年獨立運營經驗的國際第三大圖庫——Corbis賣給了中國財團，後者很快又將這些“藏品”授權給了Getty Images。

《上海證券報》則在《“視覺中國”，王者還是貢臣》中稱，視覺中國於2016年收購了Corbis，順利拿下Corbis全部資產（包括圖片庫、域名、商標及品牌等），這也成了“一個中國企業勵精圖治、攬括世界圖庫巨頭、真正國際化”故事的一部分。

那麼，這起索賠10億美元的案件結果如何？

同年10月28日，法官駁回了海史密斯的每一項聯邦版權主張，雙方達成了庭外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