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gle母公司Alphabet和馬斯克的社群媒體平台X可能成為歐盟監管機構下一個罰款對象？美國總統川普的關稅威脅仍在大西洋上空持續盤旋，美國科技巨頭在被「迴旋鏢」打中的同時也成為「戰場」之一。

歐盟委員會日前因美國科技巨頭蘋果公司和Meta公司違反《數位市場法案》（DMA）對後二者合計罰款7億歐元（約7.98億美元）。白宮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休斯（Brian Hughes）稱此為「新型經濟勒索」和「貿易壁壘」。歐盟競爭事務專員裡貝拉（Teresa Ribera）則為此辯護稱：“這些決定不是感情用事，而是基於嚴謹和證據。”

而事態可能進一步升級。據報道，Google母公司Alphabet和伊隆馬斯克的社群媒體平台X可能成為歐盟監管機構下一個罰款對象。

義大利經濟與財政部前首席經濟學家、倫敦政治經濟學院歐洲研究所實踐訪問教授科多尼奧（Lorenzo Codogno）近期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面對美國的關稅威脅，歐盟可能會優先針對那些具有政治敏感性、替代彈性高以及數位服務領域的產品或服務採取針對性反應，所以，美國科技巨頭會首當其衝。

「一種徵稅形式」？

長期以來，歐洲是美國數位服務的「大買家」。歐委會數據顯示，歐洲是全球最大的服務進口市場，2023年佔全球服務進口的約23.8%。蘋果財報也顯示，歐盟佔該公司2024財年淨銷售額的26%，僅次於美國。鑑於歐洲的“購買力”，美國科技巨頭不得不遵循歐盟嚴格的科技法規，但仍被多次處以高額罰款。歐盟2022年通過的《數位市場法案》和《數位服務法案》（DSA）進一步為科技巨頭立下「規則」。

川普一直對歐盟的科技法規持批評態度。例如，在今年1月的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上，他曾表示歐盟的科技法規是「一種徵稅形式」。就任當天，他也發布行政令，指示美國政府調查外國對美國公民或企業實施「歧視性或域外稅收」的情況，直指歐盟的數位服務稅。

有分析認為，這筆罰款或為科技巨頭提供了一個機會，讓川普政府進一步意識到歐盟的科技競爭規則已直接影響美國企業，促使其採取更多行動。 Meta全球事務負責人卡普蘭（Joel Kaplan）在一份聲明中稱，來自歐盟2億歐元罰款及強制調整廣告模式“實際上相當於數十億美元的關稅”，迫使Meta提供“次等服務”。

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主席（Andrew Ferguson）也將《數位市場法案》稱為對美國企業的「稅收」。由蘋果提供部分資助的遊說團體“進步商會”（Chamber of Progress）歐洲高級主管哈澤米-傑貝利（Kay Hazemi-Jebelli）警告，罰款標誌著跨大西洋貿易衝突的“升級”，敦促美國政府關注《數字市場法案》的影響。

川普政府也對此已提高警覺。休斯表示，美國“不會容忍”專門針對美國公司、扼殺創新並助長審查的跨境法規，稱其為“貿易壁壘和對自由公民社會的直接威脅”，並呼籲結束歐盟的“監管死亡螺旋”。

然而，Meta前公共政策總監哈巴斯（Katie Harbath）警告，目前罰款可能不足以推動川普採取行動。她認為，只有當歐盟對伊隆馬斯克的X等公司採取類似措施時，白宮可能才會真正重視。 “對川普來說，一切都關乎對他和政府最有利。”哈巴斯補充道，“這些科技公司正盡力從旁施加影響。”

歐洲怎麼想

根據歐委會這項決定，蘋果因其應用商店規則限制競爭，尤其是透過強制使用其支付系統和限制開發者選擇，被罰款5億歐元。 Meta則因其「支付或同意（接受定向廣告）」模式被罰款2億歐元。對此，蘋果和Meta均表示將提起上訴。 Meta稱罰款是“變相關稅”，阻礙美國企業的成功；蘋果則認為自己受到“不公平針對”。

裡貝拉反駁稱，美國公司很少質疑美國類似的反壟斷措施，並強調美歐在應對數位市場挑戰時的監管方式存在著許多相似之處。她質疑：“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們歐洲人成了被抱怨的對象。”

例如，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及40州指控Meta透過收購Instagram和WhatsApp建立社群媒體壟斷。 4月14日，此案在華盛頓聯邦法院開庭審理，這是川普政府第二任內審理的第一起反壟斷案件。 4月17日，一名美國聯邦法官裁定，Google非法壟斷了兩個線上廣告科技市場，為美國反壟斷官員尋求拆分其廣告產品進一步鋪平了道路。

經濟學人智庫（EIU）技術與電信領域首席分析師蒂利恩（Dexter Thillien）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川普任命的許多政府要職，無論是在司法部、FTC還是聯邦通信委員會，都曾在以前的職位上或在他們的評論中，從反壟斷/競爭的角度反對大型科技公司。這意味著，在川普部分擔任總統，至少是某些科技公司。

據報道，裡貝拉可能會在未來幾個月內針對Google的廣告業務作出處罰決定。智庫歐洲改革研究中心研究主任梅耶斯（Zack Meyers）表示，美國的裁決可能為裡貝拉提供支持。主導《數位市場法案》談判的歐洲議會議員施瓦布（Andreas Schwab）也敦促裡貝拉保持堅定，警告任何執法上的鬆懈都可能削弱該法律的公信力。

同時，歐盟正在敲定《通用人工智慧業務守則》，歐盟委員會可能在今年5月以實施法案形式批准該守則。該框架旨在確保科技公司遵守歐洲《人工智慧法案》，違反者可能面臨高達公司年收入7%的罰款以及更嚴格的監管審查。

然而，川普政府正向歐盟施壓，要求放棄該守則。據報道，美國駐歐盟代表團已致函歐盟委員會，稱該守則“負擔過重”，並對《人工智慧法案》的整體實施表示擔憂，甚至要求暫停該法案的分階段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