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模型要不要開源？這個問題還可以引申另外一個討論：大模型是開源好還是閉源好？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大模型開源or閉源」之爭一直是業界熱門議題。最近，百度董事長李彥宏連續兩次表態站隊大模型閉源，再度引發業界的爭論。這些聲音裡就包括在網紅路上越走越遠的周鴻禕，他在海外演講時暗懟，「有些名人胡說八道，沒有開源就沒有網路」。

連潑了兩盆冷水

短短一個星期內，李彥宏給開源大模型的這盆冷水，潑了兩次。

第一次是4月11日晚間，李彥宏的一封內部演說被媒體「曝光」。他表示大模型開源的意義不大，閉源模型在能力上會持續地領先，而不是一時地領先，做模型的創業公司既做模型又做應用的「雙輪驅動」不是一個好的模式。

李彥宏之所以潑出這盆冷水，在於他認為閉源才擁有真正的商業模式，能夠賺錢，能聚集人才和算力。「閉源在成本上反而是有優勢的，只要是同等能力，閉源模型的推理成本一定是更低的，響應速度一定是更快的。」同時，開源大模型的模式與傳統的開源軟體不同，並不是眾人拾柴火焰高。

由此，他也給AI創業家建議，核心競爭力本來就不應該是模型本身，因為這太耗資源了，還需要非常長時間的堅持才能跑出來。

第二次是4月16日，Create 2024百度AI開發者大會上，李彥宏在演講中提出，「未來開源模型會越來越落後」。這是因為大家以前用開源覺得開源便宜，其實在大模型場景下，開源是最貴的。

他結合文心大模型的實踐給出解釋：「開發者透過文心4.0降維裁剪出來的更小尺寸模型，比直接拿開源模型調出來的模型，在同等尺寸下的效果明顯更好；同等效果下，成本明顯更低。

李彥宏說，過去一年，百度踩了無數的坑，交了高昂的學費。某種程度上，這兩盆冷水也是踩了坑換來的，他就潑給了業界。他的言下之意是，創業者使用百度大模型就可以了，跟著百度走閉源路線，有錢賺。

但目前大模型還在發展階段，上牌桌或下牌桌並不是哪一家說了算。即便百度較早入局，也堪稱是國內All in 大模型力度最大的一家，但還遠遠沒有達到一家獨大或「遙遙領先」的地步。例如月之暗面Kimi等新手的突襲，總能給先入局者一個「大驚喜」。

李彥宏還在“著急”

事實上，李彥宏潑出這兩盆冷水，是他內心「著急」的外露。這種外在的焦慮，他先前已經公開表達過。去年年底，李彥宏在一次活動上就說，「過去接近一年的時間，我看到媒體、社會、公眾主要的興奮點還在基礎模型上，沒有轉到AI原生應用上，這使我多多少少有點著急」。

這也是他不斷呼籲業界要卷AI原生應用程式的原因。身為AI原生應用的推動者，李彥宏認為百度AI原生改造的還不夠徹底。根據媒體報道，李彥宏2024年第一季OKR首要目標，就是「基本完成行動生態的AI原生化改造」。而在去年百度世界大會上，只有百度文庫被李彥宏認為被「AI重建」最成功，實現了從內容工具到生產力工具的轉變。

在本次百度AI開發者大會上，李彥宏更是把這種「著急」寫在演講主題裡，也就是《人人都是開發者》。他指出，AI正在掀起一場創造力革命，「未來開發應用程式就像拍個短片一樣簡單，人人都是開發者，人人都是創造者。」他也表示，百度作為一家科技公司，定位是盡可能提供大家所需的開發工具，這包括了1個基礎模型系列和三大AI開發工具。

也就是說，李彥宏的「著急」並沒有緩解。他只能透過不斷拉低從業門檻，讓更多人加入他的“戰隊”，才能倒逼百度的進化，以應對經營壓力。直白點說，當「AI時代一切都將被重塑」成為共識時，李彥宏梭哈式押注大模型，他希望百度順勢翻盤，重塑「BAT」時代的榮光。但更重要的是，身為百度掌舵者的他需要考慮賺錢。

需要補充的是，AI先發優勢始終在百度股價中無法體現，近一年以來，百度美股市值離最高點跌去200多億美元，目前維持在330億美元線，甚至比京東還低。

摩根大通認為這是市場忽略了「生成式AI將成為其中長期成長動力的假設」。從這個角度來看，百度只有加快AI原生應用的落地步伐，在閉源大模型上走出一條賺錢路徑，才能真正提振股價。

週鴻禕的回懟

但和李彥宏站在對面路線的玩家不少，其中就包括他的老冤家對頭360創始人周鴻禕、百川智能CEO王小川等。

第二十七屆哈佛中國論壇上，週鴻禕提及開源大模型時稱，他一直相信開源的力量，至於網上有些名人胡說八道，大家也別被他們忽悠，說開源不如閉源好。 「一句話，今天沒有開源就沒有Linux，沒有Linux就沒有互聯網，就連說這話的公司自己都藉助了開源的力量才成長到今天。”

就前面所說背景來看，「有些名人」就差對李彥宏指名道姓了。週鴻禕也表示，開源社群聚集的工程師和科學家的數量是閉源的數百倍。所以今年開源大模型只做了一年就已經超過GPT-3.5的能力了。他認為，未來一兩年內，開源的力量很有可能會達到或超過閉源的水平。

王小川也在李彥宏潑出第一盆冷水時，就表達了不同的觀點。第一財經報道，王小川在微信群討論中表示，“關於開閉源之爭，核心是誰在開源？雙輪驅動，是一線創業AGI公司的唯一解。”

除此之外，阿里雲也站在大模式開源這一面。先前，阿里雲CTO週靖人接受媒體採訪時稱，開源社群已經蓬勃發展起來了。阿里雲的初衷不是把模型攥在自己手上去商業化，而是幫助開發者，開源生態對促進中國大模型的技術進步與應用落地，以及生態的蓬勃發展至關重要。

由此不難看出，李彥宏想當國內「大模型共主」的路，比百度造車還難。同時，也能從另一個角度看出，大模型的開源或閉源，只是在應用場景上的分化，各家的站隊都有切身利益的考量。李彥宏、週鴻禕的互懟，王小川的「及時辣評」等，也僅是著眼於自身業務發展的緊迫性，所作出的公開表態。

而“大模型開源or閉源”，這兩個模式或在相同場景的相互競爭，互有優劣。但從更長遠的AI發展來看，必然不會只是「華山自古一條道」。不同的階段，不同的商業場景，有不同的路線選擇。

就像王小川所說，開源和關閉源不像手機裡iOS或Android作業系統只能二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