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了我們，我那麼信任你，你卻偷了我們蘋果的東西！」1983 年11 月的某一天，兩位年輕人在一間會議室對峙，一位年輕人怒吼著，另一位年輕人則冷靜地回應：「好吧，史蒂夫，我覺得現在的情況更接近是這樣——我們都有一個有錢的鄰居，叫施樂，有一天，我闖入他的房子想偷電視機，卻發現你已經把它偷走了。”

如果已經了解這段歷史，就應該知道說出這句話的年輕人正是微軟創始人比爾·蓋茨，而對面正在憤怒的年輕人則是蘋果創始人史蒂夫·喬布斯。

（離開蘋果的）賈伯斯和蓋茨，圖/ David Graham

在賈伯斯看來，微軟正在開發的Windows 是「偷取」蘋果（Classic）Mac OS 圖形使用者介面（GUI）後的產物。但在蓋茲看來，（Classic）Mac OS 也好，Windows 也罷，都是從施樂研究中心（PARC）「偷來」了圖形使用者介面。

然而包括兩個「小偷」——賈伯斯和蓋茲在內，恐怕當時還沒有人能想到，40 年後蘋果和微軟能夠繼續領導科技革命，並且雙雙突破3 兆美元市值的紀錄。

本月底，緊接在蘋果之後，微軟市值首次突破3 兆美元，成為全球第二家加入「3 兆美元俱樂部」的科技公司，隨後兩家公司圍繞「3 兆美元」進行了多輪交鋒。

截止1 月26 日收盤，蘋果已經跌落3 兆美元以下，而微軟則持續維持在3 兆美元。

蘋果滑落“3 兆美元”，圖/Google搜索

事實上，從2024 年開始，微軟市值就憑藉在人工智慧領域搶佔的先機一路走高，並多次超越蘋果，在此之前，蘋果一直牢牢穩坐全球最高市值的第一名。

這也讓人不禁想起了微軟與蘋果之間橫跨個人電腦、智慧型手機以及生成式AI 多次科技革命、長達快50 年的「恩怨情仇」。

開機：個人電腦時代

Apple I，圖片/ Ed Uthman

1976 年4 月，史蒂夫·喬布斯和史蒂夫·沃茲尼亞克成立了蘋果公司，並在家釀電腦俱樂部上展示了一款改變遊戲規則的產品—— Apple I，標誌著電腦從實驗室和專業領域走向一般消費者家庭的重大轉變，也由此開啟了個人電腦時代。

就在蘋果成立的一年前，比爾蓋茲和保羅艾倫也成立了微軟公司，從賣BASIC 解釋器起家逐漸轉向作業系統開發，於1980 年為IBM PC 開發了MS-DOS 系統，由此奠定了其在作業系統市場的主導地位。

時間來到1984 年前後，雖然蘋果與微軟之間的合作關係已然“破裂”，但也再次從不同角度“加速”了個人電腦的時代大潮。

1984 年，蘋果發布了首款麥金塔個人電腦——Macintosh 128K，首次配上圖形使用者介面、螢幕、滑鼠和鍵盤，一舉奠定了個人電腦的產品範式。巧合的是，日前剛好是Mac電腦40歲生日，雷科技在《Mac，40！》一文對Mac的發展歷程進行了回顧。而微軟則在一年後正式推出Windows 作業系統零售版，真正帶著無數人邁步走進個人運算的時代。

這兩件事不僅定義了蘋果和微軟早期的發展軌跡——前者註重硬體的創新和用戶體驗，後者專注於軟體的普及和作業系統的標準化，同時也預示了兩家公司在個人電腦時代的競爭與合作。

分野：軟體吞噬硬體

最初，軟體被認為是硬體的附庸，但很快，人們開始意識到軟體比硬體更接近消費者。

進入90 年代，電腦產業迎來了另一個關鍵的轉變。1990 年發布的Windows 3.0，大大改進了外觀設計，再配合一系列的技術改進，成為了微軟首款在商業上取得廣泛成功的操作系統，在首銷6 個月內就賣出了兩百多萬份。

緊接著，微軟在1995 年正式推出了Windows 之後的大版本更新，可能也是電腦作業系統史上最為關鍵的一次更新－Windows 95。對Windows 95 最好的評價可能還是CNET 後來說的：

“當Windows 95 終於在2001 年走下市場時，它已然牢牢地釘在了全世界的電腦上。”

而在微軟加速個人電腦全球普及，繼而稱霸電腦市場的同時，蘋果還在經歷一段艱難的時期，其創辦人賈伯斯已經被「掃地出門」。當時蘋果公司面臨財務危機，市佔率不斷下滑，創新能力受到質疑。

蘋果的Mac 電腦雖然在圖形設計和教育領域保持了一定的市場份額，但在更廣泛的個人電腦市場上，卻無法與基於Windows 的PC 競爭。蘋果產品高昂的價格和相對封閉的生態系統導致其在市場上的吸引力有限，蘋果必須進行重組和策略性調整，以求生存和發展。

於是，蘋果在各種嘗試失敗後選擇了邀請了一個人，一個曾經創造過蘋果輝煌歷史的人——賈伯斯。

轉折：反壟斷與回歸

1997 年，透過收購NeXT 電腦公司，蘋果再次回歸創辦人賈伯斯治下。賈伯斯回歸後很快就結束了與「宿敵」微軟的專利訴訟，甚至為了換取蓋茲的資金支持選擇在Mac 上預先安裝IE 瀏覽器。

彼時，微軟已經成長為了一家令人「恐懼」的公司，壟斷了90% 以上的電腦作業系統市場，雅虎創辦人楊致遠公開說，「你永遠、永遠也不想和微軟競爭。如果他們想和你競爭，你得趕快跑開，做點別的事。”

但就在賈伯斯回歸蘋果的一年後——1998 年5 月，美國司法部及20 個州聯合發起對微軟的反壟斷訴訟，核心之一就是微軟透過捆綁安裝IE 瀏覽器壟斷了瀏覽器市場。在兩年多的拉鋸後，法院曾一度裁決拆分微軟，不過該結果最終還是被上訴法院推翻。

直到後來，Google證明了搜尋引擎才是網路的第一個入口，而瀏覽器不是那麼地至關緊要，然後才有Paul Graham 的那篇《微軟已死》。

iMac G3，圖/蘋果

同時，賈伯斯正在完成對蘋果大刀闊斧的改革。除了裁員和精簡產品線，賈伯斯把更多的精力都聚焦在了產品上。同樣在1998 年5 月，蘋果發表了賈伯斯回歸後的第一款主要產品iMac G3 ——整合了顯示器和主機的全新一體機。

iMac 的成功不僅挽救了蘋果當時的困境，更標誌著蘋果重新回到創新的前沿。緊接著，2001 年，蘋果又發表了iPod，這款便攜式音樂播放器改變了數位音樂的消費方式，也進一步鞏固了蘋果作為創新領導者的地位。

再然後，就是改變一切的iPhone。

顛覆：智慧型手機革命

2008 年9 月，Google 發表了Android 1.0，對蘋果和微軟都造成巨大的刺激。

賈伯斯對《賈伯斯傳》作者說，如果需要的話，他要用盡最後一絲力量和蘋果帳戶裡的全部400 億美元現金，來糾正這個惡行，「我要摧毀Android 。因為它是個偷竊的賊，為此我不惜發動熱核戰爭。”

另一邊微軟早就在2000 年就推出了Windows Mobile，卻始終“不得要領”，在Android 發布整整一年後又匆忙推出了Windows Mobile 的最後一版——Windows Mobile 6.5，轉身就投入到Windows Phone作業系統的開發之中。

Windows Phone，圖/ PickPik

面對Android 的崛起，蘋果透過不斷創新和完善其產品和服務來鞏固iPhone 的市場地位。蘋果強調其產品的高品質、優秀的使用者體驗和強大的生態系統，包括App Store、iCloud 和iOS 作業系統的不斷更新。

儘管An​​droid 設備在數量上佔據優勢，但蘋果依靠其品牌忠誠度和高利潤率成功保持了競爭力。但Windows Phone 卻在面對Android 的競爭時遇到了更大的挑戰。

微軟試圖透過與諾基亞的合作、推出新的介面設計和改進的作業系統來提升Windows Phone 的吸引力。然而，由於市場已經由Android 和iOS 兩大陣營主導，Windows Phone 難以找到有效的市場立足點。其應用生態系統的不足和較晚的市場進入時機，使得Windows Phone 難以與Android 和iPhone 競爭。

到微軟推出Windows Phone 7、蘋果推出iPhone 4 的2010 年，蘋果市值首次超越了微軟，成為全球市值最高的公司，蘋果與微軟之間的強弱也發生了徹底逆轉。

寫在最後：新浪潮再起

剛剛過去不久的2023 年，同樣也是微軟與蘋果的另一個「關鍵時刻」。

微軟依靠對OpenAI 的前瞻性押注以及堅決的“Copilot 化”，在不斷刷新人們對於微軟的認知以及市值；蘋果當然也不可能放過人工智能的變革浪潮，但始終還是更關注於產品，更關注下一個空間計算時代。

我們當然可以對兩個選項作出分析和判斷，但最終，只有時間會告訴我們選擇的結果。也不論結果如何，微軟和蘋果這一對“宿敵”，恐怕依舊會是未來最重要的科技公司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