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科技公司一度曾被視為員工的舒適地。但在經歷了多年的快速增長後，Facebook和推特等開始縮減招聘規模，不少科技公司和投資者也開始轉變投資策略。大約在埃隆·馬斯克(Elon Musk)成功收購推特的兩週前，矽谷風險投資家、企業家基思·拉布伊斯(Keith rabis)發布了一篇關於馬斯克初創時期的故事。

他提到，馬斯克有一次在SpaceX注意到一群實習生排隊買咖啡時無所事事地轉來轉去。

這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在馬斯克看來，似乎是對生產力的侮辱。據拉布伊斯說，馬斯克的回應是，如果再發生這種情況，他就解僱所有實習生，並讓公司安裝攝像頭來規範秩序。

當然，除了威脅解僱所有人之外，馬斯克也可以取消茶歇時間，或者再給公司買一台咖啡機。眾所周知，馬斯克在遇到生產難題時會直接睡在辦公室，也會毫不留情威脅要解僱意見相左的人。但這兩種選擇不是馬斯克的風格，也不是如今矽谷的風格。

在持續了近15年的繁榮之後，如今科技行業已經進入緊縮模式。自去年10月份以來，新上市科技公司的股票價格已經下跌約60%。科技投資者們開始擔心，一些獨角獸企業和高估值初創公司或許無法再籌集到額外資金，因此必須大幅削減成本。

本月早些時候，Facebook母公司Meta為削減成本而宣布放緩招聘步伐。週四晚些時候，推特宣布凍結招聘。就連為業務增長不斷大肆燒錢的叫車服務公司Uber也向員工發布了有關“單位經濟學”的嚴肅備忘錄。

直到最近還只關心企業“建設”的投資者們突然轉而關注裁員。為馬斯克收購推特提供4億美元資金的風險投資家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en)在推特上寫道：“優秀大公司人手過剩是原來的兩倍。”“糟糕大公司的人手過剩是原來的4倍甚至更多。”

招聘網站ZipRecruiter首席經濟學家茱莉亞·波拉克(Julia Pollak)說，一些公司招聘放緩表明，高管們變得更加厭惡風險，“不太願意不惜一切代價換取增長”。“之前許多這樣的公司發展得非常快；也許他們做得有點過頭了。”

科技行業招聘變化讓一些員工感到擔憂，他們在領英等招聘網站上表示自己擔心被裁或找不到工作。許多科技公司表示，他們希望採取更多措施來減少支出。Facebook母公司Meta上週表示，自2018年以來公司員工規模已經增加了一倍多，將大幅放緩招聘速度。

週四，推特首席執行官帕拉格·阿格拉瓦爾（Parag Agrawal ）在一份備忘錄中告訴員工，公司將暫停招聘，並重新評估已經發出的入職邀請。阿格拉瓦爾說，推特計劃減少在外包工作、諮詢顧問、員工出差、營銷等方面的支出。

Uber首席執行官達拉·科斯羅薩西（Dara Khosrowshahi ）本月也告知員工，公司將“把招聘視為一種特權”，在何時何地招人的問題上也會更加慎重。科斯羅薩西說，市場和投資者的情緒已經發生了變化，公司需要專注提高盈利能力。

一些在疫情早期發展起來的公司也遇到了麻煩。網上汽車經銷商Carvana宣布將裁員12%；健身器材生產商Peloton今年2月份表示將裁員2800人，其中包括公司約20%的職位。

風險投資家維諾德·科斯拉（Vinod Khosla）說，較小公司和初創公司可能會更謹慎，因為現在可能不太容易迅速籌集到大筆資金。他說，這可能會導致一些高管在是否增加新職位或擴大團隊的問題上產生不同想法。

“聰明企業家肯定很謹慎，”科斯拉說。“當資本便宜時，他們就會燒錢，”他說，“他們會多花一點錢，為的是獲得相對於競爭對手的優勢，或擴大市場規模。”

相比之下，現在“資金減少將提高使用效率，”科斯拉說。

薪酬數據分析平台Syndio首席執行官瑪麗亞·科拉庫爾西奧(Maria Colacurcio)說，企業家之間的很多話題最近都轉向瞭如何節約資金。“每個人都在轉向現金保值，”克拉庫爾西奧說，“’我不想在這種環境下籌集資金’，這是很多同行都在談論的事情。”

在許多人都對經濟走勢感到焦慮的情況下，波拉克表示，知名科技公司的舉動可能會引起關注，並對就業市場情緒產生巨大影響。“人們很緊張，”她說，“他們在尋找未來會發生什麼的跡象和信號。”

無論如何，這種轉變顯得很有戲劇性。多年來，發放高薪、溺愛有才華的工程師，一直被科技界視為一種驕傲。谷歌前首席執行官埃里克·施密特(Eric Schmidt)曾誇耀自己留住“天才”的努力。他認為，老闆們應該聽從那些很難相處的“聰明創意人士”意見。Facebook曾大力宣傳公司“充電”計劃，鼓勵員工每五年休一次30天的休假。推特的休假政策原本就很寬裕，疫情期間又在全公司增加提升心理健康的“休息日”。

這種福利現在成了嘲笑對象。馬斯克宣布收購推特幾天后，科技投資者、馬斯克老朋友大衛·薩克斯(David Sacks)表示，推特的運營失敗不是由其前首席執行官傑克·多西(Jack Dorsey)造成的，而是由多西過分溺愛的公司員工造成的。

薩克斯說：“感覺真的是推特員工在主持公司。”他警告說，高管們“被員工推搡欺負”。他說，解決問題答案就是解僱：“推特有大約8000名員工，沒人知道他們都在做什麼。”他表示，馬斯克可能會解僱多達6000人。

所幸馬斯克實際提出的計劃似乎要溫和得多。一份洩露給投資者的報告顯示，他將解僱不到1000名員工，然後最終招聘數千名員工，這與薩克斯和安德森提出裁員75%的想法相距甚遠。

此外，儘管科技公司的估值一直在下降，但尚不清楚員工是否已經失去他們的影響力。勞動力市場仍然非常緊張，大公司被迫在重返辦公室的問題上做出妥協，允許員工無限期居家辦公，同時還大幅加薪。就在三個月前，由於股價下跌，亞馬遜將基本工資上限提高了一倍。也許正是這些事態發展，以及對員工的抱怨，讓矽谷投資者進入了緊縮模式。

由於增長前景有限，員工薪酬也沒有放緩的跡象，投資者的轉變從財務角度來說意義更大。不管風投怎麼說，通常歸根結底都是錢的問題。（辰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