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送餐車被扣，外賣小哥竟跳河輕生，2月2日發生在杭州的這起新聞，讓不少網友感到揪心。當天夜裡，杭州交警通報了事件詳情，起因是外賣小哥闖紅燈，警方依法查扣了他的電動自行車，在一個小時後，外賣小哥突然翻橋跳入河中。他被救上岸後經檢査未受傷，亦無生命危險。經過查詢，這位外賣小哥曾有4次違法被查的記錄。

外賣小哥“有驚無險”，或許能讓關心此事的網友放寬心。近年來，類似外賣小哥為趕時間而違反交通法規，甚至實施過激行為的案例舉不勝舉。外賣小哥等餐時情緒崩潰砸東西反被毆打、外賣小哥送餐途中兒子發高燒崩潰大哭，類似新聞令人五味雜陳。人們在同情外賣小哥的遭遇時，也希望從根子上找到緩解他們兩難處境的辦法。

根據警方通報，交警的執法方式已經充分照拂了人情，允許外賣小哥送單後再返回接受處理。將外賣小哥救上岸時，警方還安排他洗澡更衣、就餐，並進行心理疏導。執法者以柔性姿態執法，有利於違法者更深刻地認識錯誤，在思想上認可處罰。當然，法律總有剛性的一面，面對顯而易見的交通違法行為，警方不能也不該姑息縱容，該實施的處罰還是得實施。

明知違法會給自己和他人造成安全風險，為何外賣小哥還是“鋌而走險”？原因很簡單，那就是面對緊張的接單送單任務，外賣小哥沒有喘口氣的時間。一方面，只有送足夠多的外賣，才能拿到理想的報酬；另一方面，每單外賣都有規定的送達時間，一旦超時，外賣小哥就會面臨顧客的投訴，甚至要被扣錢。

作為旁觀者，相信大多數人會對外賣小哥的處境感到同情。生活不易，外賣小哥風裡來雨裡去，方便了很多人的生活，自己卻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人們也會把這份共情投射到自己身上，外賣小哥的背影，像極了很多都市奮鬥者的樣子。

但是，同一個人若站到外賣消費者的立場，可能就會產生不一樣的感受。外賣配送超時很久沒有送達，你有沒有不耐煩的時刻？送上門的外賣湯汁撒了一地，你對外賣小哥急吼吼的樣子，是否心生怨氣？畢竟，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外賣準時、平穩地送達。

應該說，這兩種思維都沒毛病。對提供社會服務的勞動者表示同情，是人類美好而樸素的感情；遵循服務契約、主張自己的權益，也是市場經濟秩序的題中應有之義。不能認為同情外賣小哥實施過激行為，就是沒有法律意識，也不能認為督促外賣小哥準時送餐，就是沒有人性。

然而，當二者間的張力越來越大，甚至不得不以逾越規則法度的方式，方能勉強維繫，無疑說明此類現像是不合理和不可持續的。因此，“等一等外賣小哥”，可能不僅是出於同情的道義主張，而是反思整個“系統”和服務機制的必然要求。

外賣服務讓廣大都市人獲得了方便，解決了許多人的餐飲難題；同樣，外賣小哥作為市場上新興的服務提供者，也有機會獲得相對體面的薪酬回報。可是，隨著行業“內捲”化趨勢越來越顯著，外賣小哥要獲得預期的回報越來越難，不得不延長工作時間、加快送餐節奏，甚至想方設法抄小道，哪怕是法律不允許的“小道”。

無論對平台，還是消費者，抑或受到兩頭約束的外賣小哥來說，整個系統可能都需要一個重啟。隨著外賣行業市場格局趨於穩定，平台有機會放緩外部競爭的節奏，完善系統，以更符合人性的方式，分配送單任務和時間；對消費者來說，是不是可以根據自身習慣更早訂餐，讓商家和外賣小哥的工作變得從容些；至於外賣小哥，​​保證自身和他人的安全是前提，遵守法律才能安心送餐，這些常識怎麼強調都不為過。

作者王鍾的